“衝過去,衝過去!”
張獻忠拼命的策動馬匹,只是他的馬兒受驚之下在原地打轉,怎麼也不聽指揮。
山坡上又是一陣排銃的聲音,瀰漫起大股大股的白煙,更多的賊兵人馬撲倒在地,慘叫聲,馬嘶聲,響成一片。特別那些受驚的,中彈的馬匹,來回奔跑跳躍,更增道路上的混亂。
突然中伏,這些逃亡的流賊,一下子被打蒙了,舜鄉軍的鳥銃,威力出乎各人意料之外,那麼遠的地方,威力還如此強勁。不說流賊,便是他們身下的馬匹,也沒見過這等世面,連張獻忠的馬都突然驚了。
山坡上的火銃兵則從容不迫的一層層射擊,各火銃兵都記得獻賊的樣子,長身黃臉長鬚。
由於下面各賊沒打旗號,又亂成一團,一時尋找不到,不過眾人看到眾賊中有幾個婦女樣子的人,記得獻賊有妻妾被俘襄陽,或許她們己被救出,獻賊便在那邊,許多人的火銃都往那邊招呼,混亂中,張獻忠的軍師潘獨鰲等人中彈落馬。
此時官道上的人馬屍體倒了一地,很多衝上來的獻營馬隊,控制不了自己的馬匹,被前面的死馬傷馬絆倒。許多人見勢不妙,機靈些的,便不往官道上奔走,而是拔馬逃入邊上的麥田之中。
高史銀的千里鏡一直看著官道上的情形,他傳出號令,水渠邊上的副千總出擊。那邊看到旗號,立時領四百騎步兵,從麥田的略上方,舞著鋼刀,滾滾朝著官道這邊奔來。
終於,眾賊從打擊中回過神來,又見右上方騎兵滾滾而來,各人驚叫:“有馬隊,官兵的馬隊來了。”
這時張獻忠的馬總算聽指揮了,突然中伏。除襄陽城外又一個沉重的打擊,這下子又不知死傷多少人馬。而且舜鄉軍的鳥銃還在不斷響起,每一次銃響,都有人馬不住倒下。
再看右上方舜鄉軍騎兵滾滾衝來。後面還有追兵,張獻忠的狠勁發作:“衝過去,想要老子的人頭,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衝過去,衝過去!”
眾賊吼叫著。生死關頭,他們的狠勁同樣發作,他們皆是獻營的精騎,打老了仗,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飢兵。
他們簇擁在張獻忠的身旁身後,還有義子李定國,孫可望,劉文秀等人,皆是怒吼,策動馬匹。拼命往前衝去。
山上的舜鄉軍火銃兵同樣發現了他們,一個個叫道:“獻賊在那,獻賊在那!”
“射擊!”
排銃的聲音再一次怒吼,張獻忠身前身後,一大群人栽下,特別部將白文選、義子劉文秀中彈,不可相信地摔倒馬下,捂著傷口在地上掙扎。
張獻忠回頭叫道:“我兒……”
孫可望吼道:“父帥快走。”
大群人相互簇擁,拼命的衝出舜鄉軍射程之外。
劉文秀掙扎跪起,身旁滿地的人馬屍體。還有痛苦呻吟的傷員們,鮮血在路面流得到處都是,他望著張獻忠離去的方向,喃喃說道:“父帥……快走。不要回來……”
忽然他的眼睛瞪圓,右前方不遠處,壬部的副千總,己經率著騎兵滾滾而來,很快將張獻忠等人淹沒。
劉文秀絕望地摔倒在地,失去意識前。似乎聽到山坡上傳來一聲怒吼:“火銃兵全體上馬,追擊!”
又隱隱聽到後面有大股的馬蹄聲,怕是襄陽城的追兵到了……
……
“唉,咱老子也算白髮人送黑髮人,好好的來打襄陽,卻變成這個鳥樣。小旺兒,一純啊,你們給老子說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張獻忠騎在馬上,有些心灰意冷地說道。
方才騎兵一戰,又不知多少部下或死或潰,特別號稱闖世王、三鷂子的大將馬武、王興國接連戰死,繼續給張獻忠沉重的打擊。此時跟在身後的人馬己經不到三百騎,還人人惶恐。
算上兩個義子,數員大將,此次襄陽之行,可說是損失慘重。
這精銳盡失的,以後也不知道爬得起爬不起。
此時眾人剛經過一個叫鳳凰村的地方,追兵略緩,個個胯下馬匹也盡吐白沫,只能策馬緩行,否則馬匹跑死了,各人也別想回宜城了。
聽了張獻忠的話,李定國與孫可望都是無言,李定國人稱有勇有謀,孫可望外貌粗豪,人卻精細,不過對此次的戰事,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今日的打擊,對眾人難以想象的大,如此奇襲,都有官兵來援,還設有伏軍,這實在是難以想象。
而且這次戰事還似乎謀劃多時,對方對自己非常瞭解,就象自己一舉一動,那人都在旁邊看著一樣。
各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有一個極為可怕的敵人,早就盯上自己,一直在天空中窺探,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否則如何解釋這一切?
張獻忠搖頭:“好了,你們不說就算了,不說你們,老子也想不清楚。”
李定國與孫可望一齊叫道:“父帥!”
張獻忠擺擺手,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望著天空:“咱老子突然有點不想幹了,這造反真不是那麼好造的。不若這樣,咱營地中金銀財帛甚多,又有絨貨驢馬,我等心腹人等,搬馱金銀絨貨,前往南京做絨貨客人,享受富貴,圖下半世快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