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該如何處理?”
母親鍾氏坐在那裡愁眉不展,兒子納妾,多誕子嗣,這是好事。這個時代夭折率高,經常生了八、九個孩子,最後只有兩、三個存活的。王鬥多納妾,鍾氏只會歡喜。關鍵是新進門的紀小娘子是巡撫大人的女兒。他的女兒為妾,怎麼也說不開去。
不過她不為妾,難道要為妻?這也肯定不行。
雖說紀君嬌長相好,身份高貴,但鍾氏只認謝秀娘是自己的媳婦,她從小是自己養大的,與兒子三人也算相依為命,這之間的感情極深,不是任何人可以代替的。
而且古時這娶妻休妻都有嚴格的宗法禮制要求,由不得丈夫胡來。王鬥身為朝廷命官,無緣無故休妻再娶,這罪名可就大了,言官彈劾的奏摺都會將他淹沒,況且王鬥也根本沒有這個心。
該如何是好,鍾氏愁眉不展。
謝秀娘低垂著頭坐在她旁邊,一語不發,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王鬥進屋來後,鍾氏道:“我兒,那巡撫府上的小娘子,你準備如何安排?”
王鬥奇怪道:“孃親,不是己經說好了嗎?就讓她做妾,她也是贊同的。”
鍾氏道:“糊塗啊,以紀小娘子的身份,怎麼能為妾?傳出去讓外人笑話我們王家沒有家教。”
王鬥道:“依母親之意,那該如何?”
鍾氏道:“我就是在煩惱,這正牌媳婦,我只認秀娘一個,外人我是不準的。媳婦只能一個,這個……”
她皺了半天眉頭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這時謝秀娘忽然起身,到鍾氏面前跪下,道:“婆婆,不若將秀娘休了,將那巡撫府上的小娘子娶進門,作鬥哥哥的正室妻子吧。”
鍾氏道:“啊呀。我這媳婦是做什麼呢?快快起來。”
王鬥柔聲道:“秀娘你起來。”
謝秀娘只是跪著不吭聲。
王鬥皺了皺眉,他這妻子外表柔弱,其實骨子裡有倔強的一面,他道:“秀娘你起來吧。我怎麼可能休你呢?”
謝秀娘一歪脖子道:“秀娘無用,不能給哥哥什麼鼎助。那紀小娘子是巡撫大人的女兒,哥哥若是娶了她,定能前程無量,比讓秀娘做妻子好多了。”
王斗大怒。他喝道:“秀娘,你以為我讓紀君嬌進門,是看中他爹的勢力?”
他猛然察覺自己聲音大了點,他放緩語氣,柔聲道:“秀娘你為何會這樣想?”
他一把將謝秀娘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旁,又伸手握住她柔夷,平靜地道:“秀娘你想想你夫君的發達路程,從普遍墩軍到總旗,再到千戶。守備,哪一次發達,不是靠我拿命拼來的?我王鬥如有任何藉助女子之心,恐現在還只是個普通墩軍罷了。”
他看著謝秀娘:“秀娘,我不需要靠任何人,更不需要藉助任何女子來博取前程,過去如此,將來仍是如此!”
他語氣頗有豪氣:“我將來還會發達的,卻不需要仰仗紀巡撫的抬舉與蔭庇。”
他道:“我之所以納紀君嬌為妾,是因為她逃婚也要來尋我。我不忍負她,便給她一個名份罷了。”
王鬥靜靜道:“或許我會納一些小妾來繁衍子嗣,若論正室妻子,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我可以對你發誓。我王鬥如有任何休妻另娶之念,便讓我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謝秀娘眼淚奪眶而出,她哽咽道:“哥,你不要說了,奴信你。奴信你。”
她眼中含淚,卻是歡喜無限。鍾氏也是歡喜,她道:“我兒這樣說,為娘也是高興。這才對了,古人還說糟糠之妻不可棄,我兒難道還會不如他們?”
王鬥道:“事不過三,秀娘你如再說那樣傻氣的話,為夫真的要嚴懲了。”
謝秀娘乖乖地點頭,嗯了一聲。
看著謝秀娘,王鬥嘆了口氣。其實不論是在後世還是眼下的大明,王鬥對女子都不怎麼在意,沒有也罷,有也是錦上添花。崇禎七年他到大明時,與謝秀娘也談不上什麼感情。
不過成親幾年下來,也算是同甘共苦,夫妻沒有感情也處出感情了。而且這種感情雜合了各樣相互扶持,油鹽醬醋茶,孩子尿布之類的,比男女間風花雪月帶來的愛情更為牢固。有了感情,就有了相互照顧,白頭偕老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