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奎郎隨手丟掉了獵物,神色無比難看,他沒有咆哮,沒有怒吼,帶著壓抑的沉默,默默走回了村子。
檢查過自家和心上人家中宛若地獄般的慘狀後,臉色蒼白的木奎郎,頭也不回的走了。
每個生活在秋葉原的人,都應該早就明白自己的命運,面對死亡,他們不該憤恨,不該憤怒,生者要代替死者活下去,死者得以解脫,安享永眠。
然而,木奎郎心中始終不能平靜,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改變,而這種改變會帶給身邊人更美好的未來。
結果,他還沒開始嘗試去改變,他就失去了除自己以外的一切!
怨恨,充斥著木奎郎的心田,那是對傳說中“神將”的怨恨,對不公命運的怨恨!
特別是那些“神將”,明明有著無比強大的力量,明明高不可攀,為何還要自甘墮落,折磨虐殺他們這些弱小的螻蟻!
若是村子被絕對無法抗拒的外力給抹平的,或者被另一夥村子的人屠殺,面對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木奎郎都只會恨,不會怨。
可現在,村子裡的人,一個個都慘死在了不可抗衡的外力之下,不是被瞬間毀滅,而是被一點點折磨致死,死前極盡痛苦!
雙目猩紅的木奎郎離開了村子,從此以後,木村再沒有幸存者,木奎郎已經死了。
而南洲,將多出一位可怕的魔道修士,奎木狼君!
數年後,九天之外,一片殘破的天穹中,一具枯骨,忽然睜開了眼睛!
紅楓谷,楓葉生了又落,落了又生。
不同的是,曾經的落葉是晚霞的顏色,而此時豔紅如血。
殘陽如血,如血的並不僅僅只有殘陽。
夕陽是秋葉原的一道美景,唯一尚存的美景。
而紅楓谷中,卻不可能見到這種美景。
紅楓谷有數百里寬,兩側的崖壁亦有數萬米高,將這片狹長的陸地完全夾在中間,縮小來看,它確實只是一處較為寬闊的谷地!
只要身處紅楓谷內,黑夜永遠比白天更漫長,許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朝陽和落日,傍晚就像是一片不斷壓來的黑雲。
踩著飽滿的楓葉,凌虛在地上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足印。
足印很快就變淡、消失,粘在腳底的猩紅汁液,數步之後就乾涸了,被暗紅的泥土汲取,滲入更深處的大地,這是它們的輪迴。
“幾度輪迴,幾度秋。”
凌虛自言自語,看到了前方有一座殘破的村寨,他知道那就是將來南洲大名鼎鼎的奎木狼君的生養之地。
若是一個生命,同時能看到過去和未來,他的視界時常會發生錯亂和重疊,那麼他的意識也必將因此混亂。
好在凌虛與眾不同,他對那並不在意,他注視著過去和未來,行走於現在,這不衝突。
當然,這世上真的還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嗎?
凌虛捫心自問,搖了搖頭。
他不明白本體為什麼要讓他離開眾神殿。
事實上,比起分身與本體,他和本體的關係,更像是師徒、父子。
本體一直在引導著他,指導著他,他創造了他,卻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選擇放手,讓他來這個世界獨自找尋屬於自己的機緣。
“吾師,當我的目光,停留在過去和未來中時,你的眼裡,究竟看到了什麼。”
“為何,在我眼中,你會是一片空白。”
“你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吾師,您究竟是誰?”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會問,我是誰。
而另一些,極個別,除了問我是誰之外,還會對極為熟悉的人問,你是誰。
凌虛認得凌歧,記得凌歧,沒有得老年痴呆症,他知道凌歧是誰,但他真的不懂凌歧來自哪裡,又會去往何方,因為他從未“見”過凌歧,因為他恰好看不到現在。
然而那個男人,似乎只有現在,只存在於現在這一個時間點上,只能從現在這一種角度去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