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惟忠的一笑,落到紀嚴眼中卻是另一番意思。“多謝都督,下官也帶葉閣老多謝都督!”紀嚴抹了抹腦門的汗,舒了口氣。撅起屁股,就打算爬起來。
“都督!都督——不好了!”紀嚴剛起身,一名血衣衛百戶就“砰!”一聲衝進田惟忠的書房。連稟報都沒一個,無禮到極點。
還沒等紀嚴發作手下,來者已經急速稟告起來:“詔獄那邊有人犯越獄,已經殺出詔獄,被包圍在前廣場。越獄者極端兇殘,兄弟們死傷無數,都督速去。”
“越獄——”這個名詞,無論紀嚴還是田惟忠,年過半百了都沒聽說過。不管平日裡嘴上喊著“防止越獄”、“嚴格看押”之內,但詔獄傳承至今近兩百年,“越獄”這個詞,從來和詔獄不沾邊。
“越獄!”田惟忠很懵。還殺出詔獄、死傷無數?“逃犯一共多少人!怎麼逃出來的?”田惟忠撿起身旁的繡春刀就朝外跑,紀嚴和百戶緊緊跟上。
“就一個!好像是先前關進去的那個斯斯文文的侯爺!”
“啊!——”田惟忠猛地停下,紀嚴一鼻子撞在他後背。“你說就一個,就是剛關進去的血衣侯!”
百戶哪知道什麼血衣侯,但田惟忠這麼說,應該錯不了:“是的,都督!那人兇殘到了極點。剛在詔獄裡面已經殺了好一會,詔獄裡的牢頭被他殺了個遍。”
百戶喘口氣,接著說道:“如今凌副都督已經調集三百兄弟,把他圍在了正門廣場上。三百兄弟已經有好幾十死在他手上,凌副都督已經派人去城衛軍請求支援。”
“牢頭都死了!?還死了好幾十!?”紀嚴一聽,差點暈過去。
“是啊!”百戶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最後扭捏的說到:“我看那人好像沒有逃走的意思,要不早就逃了。他好像在等什麼人!”
“等人!”田惟忠和紀嚴面面相覷。如果百戶說的是真的,那除了自己兩人,顏子卿還能等誰?
“快走!”
當田惟忠和紀嚴趕到廣場,眼前的場景差點讓二人哭出聲來。
血衣衛都督府的大門前廣場上一片狼藉。一名渾身是血的青衣人,手中拿著雙刺,目無表情,正站在“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廣場中央,冷漠的看著周圍。
說是“屍橫遍野”,半點都不誇張。一百多具身穿血紅色衣服的血衣衛,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滿地屍首滲出的海量血液,彙集到一起,把整個廣場都染紅了。
還有兩百多渾身顫抖、刀都拿不穩的血衣衛圍在四周,誰也不敢上前。你擠我、我擠你,互相依靠著,這樣也許能多點安全感。
中間那人也許是殺累了,暫時沒有更多動作,否則也許田惟忠到的時候,廣場上恐怕已經沒有活人。
見到田惟忠趕到,所有血衣衛都吐了口氣。另一名副都指揮使凌遠行排開眾人,走到田惟忠跟前。“都督,是血衣侯!不知為何,在詔獄中大殺起來!衝出詔獄後被下官圍住,不肯繳械!”
凌遠行覺得自己這麼多人,拿不下一個侯爺,很丟臉。“他——他委實太過兇悍,下官和兄弟們無能為力!下官已經派人通知巡城司那邊,已經向城衛軍那邊求——”
“啪!”話還沒說完,田惟忠一耳光就抽在凌遠行臉上。“廢物,這事怎麼能通知城衛軍!?”田惟忠氣瘋了。兩個副手一個比一個蠢。
這件事一旦通知城防軍,就再也沒有迴旋餘地,無論是對血衣衛對自己還是皇城中的陛下。
關起門,鬧出再大的事,都能控制在一個狹小範圍內。可一旦讓城衛軍知道,就意味著全京師的人都知道了。此事會一級通傳一級,直到內閣和陛下。陛下還好說,內閣那邊是天大的麻煩!
“如今有多少人死了?”田惟忠努力壓制自己拔刀的衝動,怒火中燒問道。
“詔獄中兩百多,這廣場一百多,有三百多人了!”凌遠行捂著臉,像個受驚的小兔子。
“什麼,三百人!”田惟忠一把抓住紀嚴衣襟,“三百人!你他麼聽見沒有!他一個人殺了三百人!可能嗎!”
田惟忠不信。可面前的屍首告訴自己,這些全都是真的!紀嚴更不信,渾身哆嗦著說不出話來。按凌遠行說法,那詔獄中的牢頭總共還不到三百人,那豈不是基本死絕!?
這邊在“資料統計”,那邊顏子卿早發現了這裡狀況。發現自己要等的人到來,顏子卿一甩手上尖刺上的血水,猛地一個衝刺,朝田惟忠飛躍而來。
“他要行刺都督,攔住他!”凌遠行最先發現不妙,反應也最快,唯一不太協調的是他的動作。喊完以後,好似要指揮手下幫田惟忠擋住一樣,一錯身,不經意間離開顏子卿前行的直線。
就在凌遠行錯開的剎那,田惟忠身前的紀嚴也怒氣勃發的從腰間拔刀。拔刀需要轉身否?紀副都督認為需要。兩名副都督動作驚人的一致,田惟忠第一時間就暴露在顏子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