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甚麼東西……”趙炎陽話剛說到一半,全修道人眸光陡然變得鋒銳,這位千總竟然硬生生將半截話頭咽回了肚裡,連他自己都是一臉的驚詫!
全修道人往前又走了兩步,在趙炎陽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些什麼,但見得趙炎陽的臉色越發煞白,李秘甚至能夠看到他的尾指在輕輕顫抖!
那千總趙炎陽竟然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有所動作,可膝蓋只是稍稍彎曲,馬上又挺直了起來。
全修道人與他的交談很短,也沒出示甚麼證據,趙炎陽卻面帶惶恐,再無早先的張揚跋扈,甚至有些唯唯諾諾起來!
宋知微和戚楚等人也是迷惑不解,今次便是連李秘都是一頭霧水,若說這全修道人是甚麼微服私訪的高官,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畢竟這大明朝廷官員確實多,高官更是不缺,可沒人會相信,朝廷會有這麼一位高官,能夠十餘年漂流於海上,混跡於倭寇和往來商船之間。
既不是高官,這全修道人又是甚麼來頭,能夠讓趙炎陽如此惶恐和忌憚?
這道人能夠製造出燧發槍,又毫髮無傷地在海面上往來,自然不是甚麼尋常之輩,可李秘目前還沒能推測他的身份。
李秘等人或許不清楚,但作為當事人,趙炎陽想必是已經相信了,此時走過來,朝戚楚道。
“適才是小弟多有冒犯,還請戚楚兄不要介懷,還請諸位移步沙所衙門,暫作歇息,鄙人這便讓人準備宴席,給諸位接風洗塵!”
趙炎陽這前倨後恭的態度轉變,便是他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說出這些話之後,他那一張老臉都羞紅起來,雖然極力壓抑,但仍舊掩蓋不住那種尷尬和羞憤。
範重賢整個人都驚呆了,他本以為趙炎陽都出面了,今番肯定能夠好好整治李秘一番,誰知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
“千總,這老兒根本就是個矇混拐騙的神棍,千總大人可不要被他騙了!”
他也是心急,見不得大好局面就這麼泡湯了,難免要說上兩句,然而趙炎陽卻惱了!
他心頭何嘗不是一口氣不上不下,正憋得難受,範重賢這不知好歹的又來聒噪,趙炎陽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哪裡還想到他是甚麼布政使的公子,甚麼芝麻綠豆的安撫僉事,甩手就是一個耳光!
“啪!”
這清脆的一個耳光也把範重賢給扇懵了,他呆呆地捂住臉頰,嘴角溢位點點血跡來,臉上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可是浙江布政使範榮寬的兒子,蔭補的安撫僉事啊,就這麼被扇了耳光,將他所有的高傲和尊貴全都扇得稀爛,踩在了地上!
趙炎陽想必也有些後悔,畢竟範榮寬在地方上有著巨大的人脈,朝堂上也有話語權,他雖然是錦衣衛千戶,但錦衣衛今時不同往日,也只能夾起尾巴做人,此時也不好在糾結此事,不再理會範重賢,而是朝全修道人以及李秘等人道。
“諸位請上島。”
宋知微和戚楚等人也是將信將疑,反倒有些不安心,不過終究還是前往沙所衙門。
姜壁又讓人抬起受傷的三六九,緊緊跟在了後頭。
這三六九也是倒黴催的,姜壁是個不通水性的,為了救姜壁,差點就死在了海里,雖然最終撿回一條命來,卻被浪頭席捲,腦袋磕碰在暗礁上,腦殼子都打破了,這些天也沒能幫上甚麼忙。
在這等樣的狂風暴雨和怒海狂潮之中,將一個不通水性的旱鴨子給保住,可見三六九是拼盡了全力,姜壁又豈能不照料他。
見得諸人紛紛上島,李秘刻意落後了兩步,低聲朝全修道人問了一句。
“道長是如何做到的?”
他沒有問全修道人的身份,因為他若想說,早就說了,也不必私下裡震懾趙炎陽,而是光明正大地表明身份。
對於李秘的問話,全修道人也很是滿意,若李秘刨根究底問他出身來歷,他估摸著也是不會搭理的。
眼下他便朝李秘道:“李秘你記住,想要擊退一個人,你可以用拳腳,想要殺死一個人,可以用刀劍,但如果想要控制一個人,你需要的,是一個秘密。”
聽得秘密二字,李秘心頭陡然一緊,因為全修道人這番言論,與那周瑜可是如出一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