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敬走到前頭來,朝那軍士道:“開門!”
那軍士依言拉開簾子,哐啷啷便開啟了鎖頭,李秘往前一看,囚牢裡竟是兩個熟人!
雖然二人都披頭散髮,很是狼狽,但李秘一眼便認了出來,因為此二人乃是李秘所擒,其中一位更是糾纏頗多!
神鹿宮玄女淺草薰再度見到李秘,也是滿臉驚愕,而後便是憤怒,至於另一位,乃是德川家康與三條氏的私生子小笠原之丞!
也難怪石星信不過沈惟敬,竟然要將此二人作為禮物,算是給倭奴示好了!
早在大理寺任職之時,李秘就已經注意到這一點,朝廷對淺草薰和小笠原之丞一直沒有處置,案子擱置了很長時間,估摸著也是在考量二人的身份。
其他倭寇細作早已被處決,唯獨此二人,一個是神鹿宮玄女,一個是德川家康私生子,倒是保住了性命,沒想到此時卻是用上了。
淺草薰一張嘴,沒想到黑牙卻不見了,估摸著在牢房裡吃大明朝的公家飯,把牙齒上的黑色結石都給磨掉了。
沒了黑齒,淺草薰雖然衣衫襤褸卻仍舊美豔,而小笠原之丞只圍著兜襠布,冷得瑟瑟發抖,活像短腿小豬崽子。
“是你!”淺草薰對李秘那是恨之入骨的,整個神鹿宮的大計都讓李秘給摧毀了,她身陷囹圄,受盡屈辱,所有這一切都拜李秘所賜,她又如何能不怒!
李秘卻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見。”
淺草薰猛然往前面撲了過來,旁邊的軍士都沒能反應過來!
石星也是嚇了一跳,猛然往後退去,李秘卻渾然不懼,閃電出手,抓住淺草薰手腕,此時用的倒不是軍中功夫,更不是吳惟忠傳授的武藝,也不知為何,司馬徽手把手指點的內家功夫,竟是福至心靈一般施展了出來!
李秘用了一招引君入甕,再來個順水推舟,一拉一推,便將淺草薰摔了回去!
淺草薰腳上畢竟還鎖著鐵鏈,站立不穩,當即就摔倒在地,不過她內心估摸著也是吃驚不小,這才幾個月不見,她已經不再是李秘的對手了,要知道早先她可是把李秘追殺得如死狗一般狼狽!
李秘撣了撣衣袖,朝淺草薰笑道:“俘虜就要有俘虜的覺悟,不老實可又要捱打了哦。”
此時看守們已經圍了過來,淺草薰也是本能一般縮了回去,想來牢獄之災也是讓她受盡折磨。
李秘也終於明白,秘密出使看來是勢在必行,連淺草薰和小笠原之丞都帶了過來,決心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若果真是議和,那是非常屈辱的事情,李秘是不屑去做的,小日本的氣焰不打壓下去,他們只會得寸進尺,萬曆乃是大明朝中後期最輝煌的時期,又不是沒打仗的資本。
不過這議和若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李如松奔赴遼東戰場,卻是可以去冒險一番的。
李秘並不是貪生怕死,之所以不上戰場,只是因為自己沒有軍事方面的才能,上陣也只能當炮灰,又何必枉費性命。
可如果是後勤或者側面支援,李秘還是有著極大熱情的。
眼下朱常洛已經鎮住張守愚,文有黃輝,武有陸家茅,此時又漸漸適應了這種學習的節奏,往後只會越來越老練,對李秘的依賴也就小了。
李秘正好要組建自己的秘密力量,眼下可不正是最好的時機麼!
李秘看了看淺草薰和小笠原之丞,便走出囚牢,朝石星道:“想讓我一道出海也不是不行,不過有幾個條件……”
石星適才也看到了,沈惟敬根本就是個胡混耍奸的人,如何能夠維護大明朝的尊威,李秘一表人才,氣度堂堂,又機敏睿智,成熟穩重,用來制約沈惟敬,那是最好不過了!
於是他便朝李秘道:“只要你肯出海,辦好這件差,其他事情只要能辦到,本官決不推辭!”
李秘見得石星如此表態,也終於是放下心來,伸出手掌,與石星擊掌為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石星也是歡喜,然而一旁的沈惟敬卻不高興了,原本他主掌出使大權,正打算遊走於大明和倭國,左右逢源,趁機做下一樁大事來,也不枉這輩子往人間走一遭,畢竟他已經六十多了,如今一個遊擊將軍的頭銜,可滿足不了他的虛榮心!
他與小西行長是老交情,小西行長在倭奴心目中可是戰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對此行也是充滿了自信!
然而這個時候卻插進來一個李秘,而且看樣子石星對李秘這年輕人竟然比他還青睞和尊重,沈惟敬心中難免要有怨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