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阿維才說道：“你說吧，我聽著。”他坐倒在了地上，帶著一臉的頹然看著還在馬廄的“冬天”，可是他卻不願意看向本尼科特。
本尼科特用一根手指摸了摸眉毛，“一般人的精神層面只有一個，但你有兩個，這個就是你的第二個精神層面，我也是今天才發現。”
“哦。”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你會有兩個，但我也不是沒碰過擁有兩個精神層面的人類，他們要麼是在懂事後遭遇巨大刺激，要麼在童年的時候便因為某些可怕的事情產生過陰影。”
阿維輕輕地搖了搖頭，“是嗎？”
“沒錯，那些貓頭鷹就是證明。”本尼科特指著那個練馬場，那裡的木欄杆上突然站著一排貓頭鷹，一共有八隻。
“人類冷漠而又自私。”
“人類孤獨而又悲哀。”
“人類會吃掉失敗者。”
那些貓頭鷹突然發出了淒厲的叫聲，但當那些叫聲傳進阿維的耳朵裡時卻馬上變成了能夠讓阿維聽懂的語言。
等到阿維抬起頭看向那排貓頭鷹時，那些貓頭鷹就立即消失了，根本就看不到它們存在過的痕跡，就連一根貓頭鷹的羽毛都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
“這些貓頭鷹只是你自己的精神層面創造出來的零碎幻象，它們可能真的在你的世界裡曾經出現，但它們最終都變成了你精神層面裡的東西，”本尼科特慢慢地抬起了一隻手，一隻貓頭鷹正站在他的手背上，“這也是我覺得詫異的地方，因為在這個第二精神層面裡，那隻銀白色的母馬一直就在這裡。也就是說，在它出現之前，這個第二精神層面就存在了。”
阿維呆呆地看著“冬天”，“冬天”是第一匹能夠和阿維溝通的馬，馬也是第一種能夠和阿維溝通的動物，“本尼科特先生，我的母親真的死了嗎？”
“我不是全知的神，怎麼可能知道遠在他鄉的某人的生死。”本尼科特把手收了回來，那隻貓頭鷹拍了拍翅膀，忽然消失了。聽到這裡的阿維又把頭低了下去，一絲理智重新出現，一些不得不面對的現實慢慢地出現在腦海裡。“但我從現在眼前的情況可以猜到，你的精神體之所以會突然躲進了這個第二精神層面裡，是因為出現了一些讓你無法面對的刺激，而你的精神體也在同一時間崩潰、破碎、甚至是毀滅。”
阿維失落地問道：“那我為什麼還沒死？”
“這就是你有趣的地方，”本尼科特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說不定就會因為受不了這樣的精神刺激而發瘋，變成了一個失去自我意識的瘋子，那些都是因為精神體死亡的結果。可是你卻在精神體快要崩潰的瞬間讓精神體回到了這個第二精神層面，這裡就像是一個避難所一樣，在此時此刻保護著你的精神體。”
“…”
“或許是某些事情讓你在你的精神世界裡創造出這個第二精神層面，我暫時也無法深究得出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第二精神層面救了你，這裡是你最安心的地方，它讓你暫時避開了現實世界裡的悲痛。”
阿維聽到“暫時”兩個字後又忍不住流下了淚水，因為他意識到帝國騎士並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所以說自己的母親可能真的已經因為自己而被裁決長達隆處刑了。
本尼科特看著一邊抽泣一邊用衣袖擦拭著眼淚的阿維，“如果你不能在短時間內平復心情，你可能就會失去一切，因為我好像感覺到有人正要奪走你的性命。”
“我不知道能不能面對…”那夕陽的光輝灑在了阿維的身上，溫暖又舒服。
本尼科特走到了阿維的面前，單膝半蹲了下來，伸出雙手抱住了阿維，“我會幫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