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襄兒的寢殿名為凌雀閣,寢殿構造古典幽靜,陳列的傢俱皆是木料名貴的古器,其間兩盞彩紙燈籠被繪在牆中的宮裝侍女捧著,發著微亮的光,暗金色的光暈裡,珠簾與帷幔靜謐低垂。
這是漫長的一夜。
寧長久穿著白色的袍子走在寢宮中,目光悠悠地落在牆壁的畫上,被那封裝裱起來的書信所吸引,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失聲笑道:“你還留著啊。”
趙襄兒頷首道:“當然。這可是你的罪證之一,別想輕易抹去了。”
寧長久看著那封書信,目光在最後一排“但願人長久,也願殿下長久。”的字上久久徘徊。
“寫得可真孩子氣。”寧長久評價道。
趙襄兒淡淡笑道:“我還以為你要來一番昨日之我非我的說法。”
寧長久道:“昨日之我確實非我,因為……”
趙襄兒打斷道:“我可懶得與你爭辯這些。”
寧長久收回思緒,他穿過了那圓形的花雕木門,走到了垂著帷幔的木架子床邊,當初他歷經雷劫之後,便是在這裡醒來的。
被褥疊的整整齊齊,一切如舊。
“站我床邊做什麼?難不成想上床躺躺?”趙襄兒轉過身,微笑著發問。
她白色單衣的背影在燭火中微微透明,泛著淡淡的緋紅之色,如籠著一片清豔的紗。
寧長久道:“不用急,今夜還很長呢。”
趙襄兒道:“當初你醒的時候,我好像就是這麼說的。”
寧長久道:“是啊,那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趙襄兒回憶道:“也才過去了三年有餘。”
“三年……”寧長久道:“對了,明天……我們去趟白城吧。”
趙襄兒眸子微微眯起:“這才四天就坐不住了?”
寧長久說道:“你臨走之前不想去見見她麼?”
“倒是想得很。”趙襄兒唇邊浮現一抹笑意:“當初陸嫁嫁在深淵邊的時候,還與我爭鋒相對地聊了半日,當時我與她境界相近便也沒有駁斥什麼,但現在她可不是我的對手了,再見了面我看她還敢不敢囂張。”
寧長久走到了趙襄兒的身後,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上,笑道:“是,襄兒最厲害,我替家師討饒好不好?”
趙襄兒神情冷淡了些,她拍去寧長久的手,眸光如絲:“這一整夜的時間,難不成你想和我聊一晚上其他女人?”
寧長久反問道:“那做些什麼?”
趙襄兒道:“當然是做些有趣的事情。”
……
……
寧長久拈起了一粒白子,放在了棋盤上,抬起眸子著看著趙襄兒,道:“沒想到你還會下棋?”
趙襄兒落下黑子,傲然道:“我自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寧長久笑道:“青樓女子也是這樣介紹自己的。”
趙襄兒倒也不惱,眉目婉轉:“你好像很有經驗啊?”
寧長久微怔,連忙解釋道:“道聽途說而已。”
他們一邊交替著落子,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趙襄兒說道:“其實算起來,我們也沒有認識太久,皇城不過半月,臨河城不過一月,如今也才七天……算來相聚之日都不到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