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東都城內對於離王妃的佳話,傳得神乎其神,說是離王妃兵不刃血,生擒了長生門眾人。連茶館裡的說書先生,也跟著添油加醋,說到妙處那是滿堂喝彩。
原以為沒了離王殿下,離王妃定然是沒了主心骨,誰曾想愈發剛強,連陣前的將軍都做不到的事兒,她卻是三言兩語便服了眾人,堪稱女中豪傑,巾幗英雄。
天牢內。
魏仙兒和魏若雲住在兩隔壁,如今算是湊了個對。
太后病容倦怠,坐在椅子上,瞧著綁在牆上的魏仙兒,“這些年,哀家瞎了眼,錯將豺狼作良善。因為你們母女兩個狼狽為奸,哀家錯殺親子,錯殺親孫,哀家……被你們害得好慘!”
“關勝雪!”魏若雲披頭散髮,歷經酷刑,哪裡還瞧得出最初模樣。渾身上下,鮮血斑駁,鞭痕交縱,她扭頭瞧一眼隔壁的魏仙兒,“她只是我經過青樓門口,撿來的一個孩子罷了!你殺,便殺吧,同我有什麼關係?”
魏若雲被折磨得早就沒了人形,太后和薄雲岫不讓她死,她現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后,我是女兒!你莫要聽這妖婦胡說!”魏仙兒疾呼,“太后,太后,我是您最寵愛的仙兒,就算你不為了我,也得想想薄鈺,您疼了鈺兒那麼多年,難道真的忍心讓他失去了父親,又失去母親?太后,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太后喘著粗氣,墨玉趕緊讓人端了藥。
待喝過藥,太后無力的靠在椅子上,意識還算清楚,“哀家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你!你冒充哀家的女兒,騙得哀家好苦啊!”
“就算夏問曦是你女兒又如何?當年你一碗紅花,還有助燃的火油,你害了她,她不會原諒你的!那些人死之前都給我留了證供,如果太后不放了我,我一定把那些證詞都交給夏問曦,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魏仙兒眥目欲裂,“要麼放了我,要麼大家一起死!”
“事到如今,你還敢說這樣的話!”墨玉心寒,“這些年太后護著你,你太沒良心了!”
“良心算什麼東西,良心能比得上性命嗎?”魏仙兒咬牙切齒,“太后,這個交易還滿意嗎?”
墨玉冷著臉,“你怕是不知道吧?太后早就向離王妃坦誠了這些事,離王妃早早就知道了,你所謂的原不原諒對於太后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可言。魏仙兒,你真是沒救了!”
“哀家要把你千刀萬剮!”太后直指,“每日剮你一層肉,且教你知道,什麼叫剜心之痛。哀家受你們矇蔽,犯下了太多的錯,如今悔之晚矣。既然哀家落得如此下場,那你們也別想好到哪兒去!哀家不會直接殺了你們,哀家要讓你們親眼看著對方,是怎麼受盡折磨而死!”
深吸一口氣,墨玉扶起太后,“太后娘娘,您身子不好,回去歇著吧!”
“哀家老了,這條命也該是到了還債的時候,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哀家睜著眼的時候,且看著你們生不如死,哀家死的時候,再把你們帶走,免得你們到時候禍害哀家的女兒,到了閻王殿,有什麼賬,緊跟著哀家來算!”太后亦步亦趨的往外走。
她老了,很多事都力不從心。
歷經那些荒唐與報應,太后再也不想、不想糾纏下去了。大家都別想好過,都別想傷害她的女兒,不管是誰欠的,她這當孃的都該先還。
沈木兮站在外頭,轉身離開。
“王妃不想等太后出來嗎?”月歸緊跟其後。
“等她出來又如何?能說什麼?”沈木兮無話可說,“就因為她老了,她病了,我就該給予同情,忘了她三番四次置我於死地?她護愛女兒之心沒錯,錯就錯在不該罔顧人命。自己的女兒是人,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人了?”
月歸不敢吭聲。
太后出來的時候,只看到沈木兮遠去的背影。
“她還是不信任我!”太后吶吶的開口,“她怕我放了魏仙兒。”
“太后娘娘,錯了就是錯了,有些錯誤是沒有改正的機會的。唯一能做的,是讓自己好過點,別再去想,也別再試著求她原諒,那隻會讓離王妃更難受,讓彼此更難堪!”墨玉輕嘆。
太后低頭,瞬時淚流滿面。
宮道內。
站著薄鈺和沈郅,二人似乎專門等著沈木兮。
“娘,你沒事吧?”沈郅撲上來,“黍護衛說,您去抓那個壞人了,她傷著你沒有?”
“沒事!”沈木兮蹲下身,伸手抱了抱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儘管薄鈺並不是薄家的孩子,可終是養在薄家那麼多年,有些東西早就改變了。
薄鈺學著沈郅的樣子,輕輕圈住了沈木兮的脖頸,“她會死,是不是?”
“鈺兒!”沈木兮輕嘆,鬆開二人,“欠債還錢,血債血償,這原就是無可厚非之事。鈺兒,你心中仁厚,可仁善之人也該有所鋒芒,去見她最後一面吧!以後,我是你娘!”
薄鈺紅了紅眼眶,用力的點頭。
沈郅和薄鈺一塊去的大牢,還沒進去,就已經聽到了裡頭歇斯底里的聲音。
魏仙兒的哀嚎,痛苦的哀嚎。
“如果你不想進去,我們現在就走!”沈郅握住薄鈺的手。
薄鈺搖搖頭,“我見她最後一面,以後……你娘就是我娘,我們是親兄弟,親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