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兮看著面前形色寂寂的趙正,無言以對。
忽拙也是登上了權力巔峰的人,但是忽拙卻從沒有迷失過,他依舊深愛沈悅兮,對自己的屬下也依舊如常,他沒有成了帝王之後的不可一世,他沒有三千佳麗的後宮,他出行在外依舊簡樸,不需要前呼後擁,他依舊冷靜地審時度勢,比從前更為清醒。
同樣是擁有權力的男人,為何最後卻是兩種不同的心境?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去京城找到趙正,趙正的人生是不是就不會是如今這般了呢?
見沈悅兮一直沉默,趙正也沉默了下來,扭頭望向窗外。
窗外遠處,陰雲密佈,眼看著就要來一場大雨。
江邊的雨,說來就來呢。
趙正盯著窗外看了會兒,重新扭頭看向沈悅兮,不知為何,與沈悅兮在一起,他身心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餘光感覺到趙正一直在看自己,沈悅兮回過頭,迎上趙正的目光:“一會兒該下雨了,若沒有旁的事,我要回去了。”
沒有話說了,也沒有仇要報了,最好就是互不打擾,餘生不見。
“再陪我坐會兒吧。”趙正說了句。
沈悅兮便沒有起身,重新將視線望向窗外。
雨,下了起來。天地變成茫茫一片。
沈悅兮和趙正沉默地坐著,靜靜看著外面的大雨,彷彿跋涉了千山萬水的旅人,此刻只剩疲憊與釋然。
許久之後,沈悅兮起身,離開了包間。沒有說話。
趙正也沒有扭頭,聽到沈悅兮關門的訊息,眉頭微微動了一下,繼而,一股不可遏制的痛感在身體裡瀰漫開來。
**
在店家借了油紙傘,護衛護送著沈悅兮回到府邸。
因為大雨,忽拙也回到了府邸,沈悅兮卻不在,問知翠,知翠說王后接到一封拜帖便出門了。
拜帖?誰的拜帖?
知翠搖了搖頭。
忽拙正疑惑著,沈悅兮回來了,她的鞋子和裙角都溼了,進了屋便脫了鞋子,“好大的雨。”
“你去哪兒了?”忽拙拿起軟巾,走到沈悅兮面前,擦了擦她被淋溼的長髮。
沈悅兮換了乾爽的衣裳,這才回頭對忽拙道:“我去見七王爺了。”
哦,忽拙應了一聲,“拜帖是他送來的。”
嗯,沈悅兮點了點頭。
等了會兒,沈悅兮都沒有再說什麼,忽拙忍了忍,沒有忍住,問她:“他見你所為何事?”
沈悅兮不由笑了,她故意不說話,就是看看忽拙能不能忍得住不問為什麼。
但是笑過之後,又不免感慨,“他大概也想與我化解從前的恩怨吧,可是真的面對面坐下,才發現所有的恩怨根本是無解的,該發生的發生了,該承受的承受了,見了面反而竟無話可說了。”
竟然是這種結果,忽拙也未曾料到,他將沈悅兮擁在懷裡,想了想,在她耳邊輕聲道:“不管是何種狀況,只要你覺得心裡沒有芥蒂或者恨意便好。”
“從前我明明是恨的,可是後來便沒那麼恨了,現在見到七王爺鬢角有了白髮,知道他過的並不開心,那些恨竟然變成了感慨和憐憫。”沈悅兮抬頭看著忽拙,“你知道為何會這樣嗎?”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