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她跟他說過的一些兒時的記憶,她說她對京城是有些印象的,尤其是皇室裡有個七哥哥,她小時候去皇宮玩,都是那位七哥哥領著她,她還說七哥哥跟沈奕是很好的朋友,她離開京城的時候,那位七哥哥出城送他們一家子,沒有上前,只是站在遠處,對著她揮了揮手。
那位七哥哥,忽拙後來知道是南夏的七王爺趙正,他大概是沈悅兮除了沈家之外唯一提到過的人,所以,沈悅兮走投無路之時,有很大可能冒險回到京城投奔趙正。
看著沙盤上邊疆到南夏那一路蜿蜒曲折,忽拙的心便揪起來了,這一路會遇到多少艱難險阻,他都不敢想,如今距沈家被滅門已將近兩月,若是沈悅兮去往南夏,應該也差不多到了,那一刻忽拙希望沈悅兮真的回到了南夏,投奔了趙正,起碼,那樣的她是安全的。
最後,忽拙讓四名精衛往南夏方向追去,其他六位精衛分三個不同方向去查探。
“我等在這裡,一旦有訊息,即刻讓信鷹傳回來。”忽拙最後說道。
十名精衛點了點頭,分頭去準備了。
忽拙坐在大帳裡,依舊久久盯著偌大的沙盤,設想著種種可能。
夜裡回到將軍府,也是久久盯著沈悅兮的舊物發著呆,世間如此空曠寂寥,在失去沈悅兮以後,他才徹底體會。
後來幾日,忽拙都很忙,忙著處理軍務,忙著調查沈家滅門一案,又接到北胡王的召見聖旨,便點了十名精衛軍與他一道兒去往元京。
元京是北胡的都城,因為近些年的不斷擴充,又學習了鄰邦的先進之處,所以元京如今是一個頗為繁華的都城,過去遊牧民族的樣子幾乎褪去了。
這裡是北胡人貿易交流的重要場所,北胡王願意開啟國門,吸引眾多商賈前來交易,所以一入京城便是一番五湖四海的熱鬧景象。
忽拙騎在馬上,一路打量著街市裡川流的人群,他想會不會在這人群之中,忽而見到沈悅兮?
自然是失望的。
忽拙一直到了王宮裡,臉上都是沉痛之色,沈悅兮一日找不見,他便一日不能露出開懷之色。
北胡王見到忽拙,從王位上走下,伸手雙臂使勁擁抱了忽拙。
“你又為北胡立下赫赫戰功,說,你想要什麼?財富,女人,爵位,隨便你挑。”北胡王說著,又抱住忽拙,在他背上親暱地拍了幾下。
“臣,只想要大王您信守承諾,廢除祖上不可異族通婚的規定。”忽拙沉聲說道。
聽到這個要求,北胡王沉默了會兒,而後看著忽拙,“沈家之事,你應該是知道了?”
“知道。”
“那位沈家小姐已經故去,我知道你對她情意甚篤一時難以接受,但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要為自己多打算,財富,功名,美人兒,哪一個不比一個虛空的沈家小姐來得實在。”北胡王勸道。
“財富,功名,美人兒,對臣來說不過爾爾,但悅兮,是臣的另一半生命。”忽拙說的平靜。
北胡王倒吸了一口氣,他未料到忽拙會用另一半生命來形容沈悅兮,自古女子不過是男人的附屬,不過點綴而已,實在喜歡的那就多寵著點,怎麼會到了生命這麼重要的位置。
“但沈小姐人死不能復生……”
“她還活著。”忽拙的聲音堅定起來。他需要這種堅定讓自己相信。
“你見到她了?”北胡王有些驚訝,“為何本王接到的訊息是沈家全部被滅門?”
“臣終會見到她。”
北胡王又深呼吸了一口,他只當忽拙是思念沈悅兮成狂,便道:“今兒個晚膳,本王陪你痛飲,過往傷心之事,便莫要再提。”
“大王您是否知道是誰滅了沈家滿門?”忽拙卻問。
忽拙是鐵了心要將此事查個明白,北胡王也只好退了一步,“本王收到的訊息,是南夏的皇帝忌憚沈青山在邊疆勢力漸長,派殺手滅了沈家滿門。”
這個結論,也是忽拙曾有過的猜測,沈青山作為曾經的南夏戶部尚書,對南夏的諸多事宜都有了解,他為北胡人效力之後,自然會讓南夏朝廷忌憚,只料不到趙廣會派人千山萬水過來殺死沈青山,連同他的家人一個都未曾放過。
若真是如此,那他忽拙發誓,此生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便要踏平南夏,殺死趙廣,為沈家人報仇。
繼而,忽拙又想,若真是南夏趙廣所為,那麼沈悅兮投奔趙正,不是自投羅網,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想到這裡,忽拙便有些坐立難安。
“大王,您可有攻打南夏的打算?”忽拙當即問道。
北胡王愣了愣,南夏物產豐饒土地廣袤氣候又適宜,他自然想過吞併南夏,讓北胡的子民不必再受風寒遊牧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