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王府裡,一切平靜。
趙廣派去賞賜的公公將這平靜打破,王府上下照舊是全府出動接旨。
因為東西是賞賜給沈悅兮的,所以沈悅兮也出來了,公公將皇上的口諭傳了,沈悅兮謝了恩,楊管家命家丁將諸多的賞賜之物送去了千福院。
安意如有些惱火,被叫出來接旨,以為有啥大事,結果竟是給千福院裡的那位派賞賜,皇上是瘋了嗎?一個無根無基的差點凍死餓死的乞丐,竟然要上天嗎?她嫁入王府七年有餘,皇上可是從來沒賞過她任何東西。
合喜倒不覺得惱火,只是有些索然,她跪在那裡接旨的時候,不由想起那日皇上來府時的情形,何媚生在膳堂裡唱的曲兒,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讓人如痴如醉的吸引力。
合喜自己之後也唱過那個曲兒,可是怎麼唱都覺得沒有何媚生的韻味兒,因而常常嘆氣。秀姑便寬慰她道:“何老闆是打小練這個的,嚴寒酷暑是吃了大苦的,所以才有如今的身段唱腔,您非跟他比可不是要洩氣呢。”
也不知為何,秀姑說的何媚生是打小吃了大苦的這句話便一直迴盪在她心底,接旨的時候又是想了起來,曾經少年的何媚生很可能在這樣的隆冬時節也翻轉騰挪地練著身手,合喜的心莫名其妙地揪痛了一下。
待宮裡的公公離開,趙正看了看沈悅兮,“看來皇上是查明瞭你的身份。”
“也不知真的陳靈秀如今在何處。”沈悅兮輕聲說道。
趙正眉心微微皺了下,一股莫名的擔憂自腦海一閃而過。
“七爺,皇上為何要給我如此多的賞賜?”和趙正又走了一段路,沈悅兮忍不住問道。
“皇上那日親口說過倘若核實了你的身份,便會給你賞賜,他身為一國之君,自然要言出必行。”
“可是也不必賞賜這麼多啊,那日我也說過無功不受祿,受了這賞賜,心裡總歸是不舒服。”
沈悅兮離開京城時尚小,未曾見過趙廣,只知道自己家道敗落是因為皇帝貶了爹爹的官,後來沈家又遭人滅門,因而她對趙廣一直心有怨懟。
豈料她剛回京城沒多久,居然受了趙廣這麼大一份賞賜。而且那日見到趙廣,他並非是她想象裡凶神惡煞的模樣,竟然是有些親切的,真是出乎她意料。
“這份賞賜我不想要。”
“你就安心收著罷,這是皇上欠沈家的。”趙正目視著前面某處,面無表情地說道。
趙正這樣說,倒讓沈悅兮嘆息了一聲,思忖了片刻道:“說欠也是欠,說不欠也不欠,我爹爹說每個朝代更替都會有大批官員被貶被殺,歷來如此,是皇上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而已……如今想想,爹爹的話或許是對的。”
“沈尚書是有大胸襟大智慧的人。”趙正讚歎了一句。
提到父親,沈悅兮陷入回憶,心情有些低落,“說到底,害了沈家的人是我,若我不曾動心於忽拙,也便不會有後來沈家的變故了。”
沈悅兮竟親口說出她與忽拙有情,讓趙正忍不住側目,卻沒有開口詢問,他沉默著,等著沈悅兮吐露更多的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