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這件事不會牽扯到她。”總長打斷了李昂,聲音深沉,“三十年前的事情,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東廠查了三十年,也查不出什麼東西來。”
“三十年前那個想要陛下性命的人,比我們想象地藏得更深。”總長看著李昂。靜靜說道,“陛下或許知道些什麼。可是他從來沒透露過。”
“現在,隱藏了三十年地秘密就快浮出水面了,我能感覺得到。”總長回頭看了一眼宏偉的宮殿,“帝國地勢力
洗牌,朝堂鬥爭失敗的官員的反應平靜得過於異常。
“總長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政變。”聽著總長凝重的語氣。李昂想到了諸多的可能,這幾個月,朝堂地大批文官被罷黜,地方上的吏治要整頓,這一段混亂的時期的確很容易被有心人所趁。
“不錯,我怕的就是政變。”總長走向了宮門外,“大秦開國之後,漢學西漸,可同樣羅馬希臘等國的書籍也大量傳入大秦,你知不知道羅馬國的帝制與我大秦有何兩樣?”
“羅馬皇帝的帝位並不像我朝一般穩固。以前一直是禁衛軍把持皇帝的廢立,也就是三十年前他們大敗之後。前任老皇帝在活著的時候,加強了集權,才將帝位傳給了自己地兒子,現任的羅馬皇帝。”李昂答道。
“我朝地世家勢力龐大,太祖定下的皇憲裡,就賦予了世家廢黜皇帝這樣的權柄。不過只是需要皇室宗祠出面,以前武皇帝晚年的時候,想要攬大權於一身,便是皇室宗祠出面,召集了開國的各大世家,罷黜了武皇帝。”總長的眉頭緊皺。
“很多世家一直都在追求更大地權力,這也是陛下三十年來任用儒家派系官員的真正原因,陛下希望以此來壓制世家,可是沒想到這些儒家官員這般不堪,不過三十年。便已**墮落。”總長嘆著氣,“這次大朝會的結果。可以說是全體世家的反彈。”
“這接下來的數年裡,在形成新的權力平衡前,長安是不折不扣的是非之地。”總長意味深長地看著李昂,輕聲道,“想要制衡世家,就只有以世家對世家,你明白嗎?”
“末將明白。”李昂沉聲答道,他知道眼前的總長給他指了一條路,一條避開長安政治風暴的路,去邊境建立功勳,才是他該做的事情。
“我跟你說得這些,記得不要告訴別人。”總長最後看了一眼李昂,“好自為之!”
出了皇城,李昂看著籠罩在夕照下地長安城,不由心裡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政治,血淋淋地政治,遠比戰爭來得更可怕,李昂自嘲地笑了起來,總長跟他說的話,其實不過是把他當成了另一枚棋子,當暗騎營和他再次回長安的時候,恐怕就是真正的血雨腥風之時。
夜幕降臨,皇宮內,夏侯茂和夏侯存看著一臉淡然的皇帝,心裡是抑制不住的驚愕,皇帝竟然同意幫他們取回世襲鎮國公的爵位,洗涮三十年前的冤屈,唯一的條件竟然就是從此不能去騷擾那個叫風四孃的姑娘。
“這件事情,朕已經做出了承諾。”皇帝看著靜立的夏侯茂和夏侯存,冷聲道,“現在就看你們自己的能力和誠意了。”
“陛下的意思,老朽明白了。”夏侯茂看著皇帝,靜靜道,“那位叫風四孃的姑娘,老朽和家人絕不會去騷擾,只是北邊的那些人老朽就不能保證了。”
“不要在朕的面前耍心機,當年的事情,朕比誰都更清楚,不然的話,阿棠就不會有命活著離開海西,更不會有那個姑娘。”皇帝逼視著老人,“鎮國公是太祖皇帝親封的爵位,繼承者必須是夏侯家最優秀的人,而不是廢物,朕只是會支援你們,究竟能不能拿回,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好了,話已經說盡,你們走吧,朕乏了。”不再去看老人,皇帝轉身走向了內殿。幾位內侍走到了夏侯茂和夏侯存身邊,“兩位大人,請。”
走在暗夜的宮道上,夏侯茂看著身旁攙扶自己的侄子,忽地嘆道,“要是阿棠活著就好了,吾家也不會落魄成現在這個樣子。”
“叔叔,有陛下的支援,我們未必拿不回爵位,更何況,輔國公夏侯淵一脈那裡,只要我們請他們相助,想必以我們兩家的交情,他們一定會助我們拿回爵位的吧!”夏侯存小心翼翼地道。
“我擔心的就是,我們不得不去找他們,把他們一脈也牽扯進來。”夏侯茂長嘆了一聲,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他最怕的就是皇帝嘴裡說著支援他們,可是實際上卻是坐山觀虎鬥,等他們和北邊那些人鬥到差不多,才出手把爵位給他們拿回來,那樣的話,就算他們奪回本屬於自己的爵位,鎮國夏侯一脈也是元氣大傷,搞得不好還要賠上輔國夏侯一脈。
“陛下的心思難測,咱們唯有盡人事,聽天命了。”夏侯茂看了眼身旁有些發愣的侄子,長嘆道,“走吧,夏侯家的未來,就要看你了。”
長安城東的一處客棧內,韓擒豹和張端把酒迎風,“想不到那小子膽子這麼大,竟敢對陛下那樣講,倒是和將軍當年一樣。”張端拿著酒杯嘆道,就在晚間,他和韓擒豹去了軍堂,總長將白天李昂去見皇帝的事情告訴了他們兩個。
“他的膽子一向大得很。”韓擒豹想到以前和李昂在一起的日子,笑了笑自語道。
“有陛下出面,看起來小姐的事情不會出問題了。”張端喝下杯中的酒,看向韓擒豹,“後天的喜事,我們還去嗎?”
“只要小姐過得好,我們去不去其實不打緊。”韓擒豹舉杯,他和張端已不打算去參加李昂和風四孃的婚事,以免薊京的夏侯家看出什麼。
“的確,只要小姐過得好,比什麼都重要,那小子那麼帶種,想必他會把小姐照顧得很好。”張端替自己杯中倒滿酒,朝韓擒豹笑道,“我們明天回去,如何?”
“也好,咱們反正也是來京述職的,既然和總長見了面,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是該回去了。”韓擒豹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和張端一起幹下了杯中的酒,接著兩人走回了房間。
夜風仍在輕輕地吹拂,幽靜地院子裡,石桌上只有酒壺和酒杯零亂地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