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凌兒想要活下去,她就不能讓他死,就不能放棄。
“沫姐姐~”
“凌兒?”沈凌微弱的聲音讓陸淺沫以為自己幻聽了。可是回身一看,沈凌竟真的醒著,使得陸淺沫喜出望外。“凌兒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沫姐姐,凌兒是不是快死了?”七歲的幼齡,因為失去親人而變得早熟,較同齡人過早的明白死亡二字。
“胡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還有你的陌息哥哥也不會讓你有事的,知道嗎?我們大家都在等著你好起來。”
“沫姐姐,凌兒很想爹孃……”
“嗯,姐姐知道。你的爹孃也想你,所以他們都變成了星星在天上看著你。但是他們不希望你現在就去找他們,而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健康快樂的活下去,他們會一直陪你著。所以,你不要放棄知道嗎?”陸淺沫不知道其他七歲小孩能不能明白她的話,但是她知道沈凌一定明白。
“嗯,凌兒明白。雖然凌兒很想爹孃,但是凌兒也知道爹孃想要凌兒繼續活著,所以我會加油的。而且,我也捨不得離開沫姐姐……”
陸淺沫雙眸已蓄滿淚水,卻拼命的不讓它流下。“好凌兒,真乖。我也捨不得凌兒,所以沫姐姐不會讓凌兒有事的。”
“沫姐姐,凌兒累了。”
“累了就睡一覺,沫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夜間,沈凌反反覆覆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雲陌息依舊每隔半個時辰便來複診,期間又換了兩次藥方。終於將沈凌的病情穩住,沒有繼續惡化。
次日一大早,雲陌息再次來替沈凌把脈,情況與先前那次相差不二。這次把完脈,雲陌息對陸淺沫說沈凌的病情穩定,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而自己需要外出半日,他找來了鎮上的大夫,會讓他暫時負責沈凌的病情。如果沈凌的病情出現惡化,就派人去附近的祠堂,那裡會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蹤,而他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陸淺沫聞言不語。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不得不去。所以……”
門內依舊沒有聲音傳來,但云陌息知道此刻陸淺沫就在門後。
“陸淺沫?”
……
陸淺沫依舊沒有回應,雲陌息再次啟唇,“請你相信我,我與你一樣,不希望沈凌有事。”
……
“罷了,罷了,既然你不想說話便不說吧,我會趕儘快回來。”說罷,雲陌息在門外靜候一會,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最終只能默默離開。
其實雲陌息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想要得到陸淺沫的諒解,不希望對方誤會自己。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因為沒得到對方回應而有一絲失落。這一點也不像自己的風格。
屋內,陸淺沫聽到雲陌息離去的腳步,失魂落魄走回至床前,然後在床榻前坐下。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雲陌息的話讓她心一下子落空。她在害怕,害怕雲陌息不在的期間凌兒要是有何突發情況,她該怎麼辦?雲陌息說他會第一時間趕回來,可是他能保證凌兒能等到他趕回來嗎?
可是自己卻無法開口要求對方留下來,她明明可以要求,應該要求。她明明可以用雲陌息欠她的人情與命作為交換要求他留下的,但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是不是自己的內心深處清楚的知道,他們彼此之間的這種人情與救命之恩是帶著各自的目的?
人情是雲陌息為了接近自己而硬塞給她的,救命之恩是自己為了接近雲陌息而特意為之。陸淺沫對這種帶有利益關係的恩與情的清楚認知,讓她無法開口要求對方。然而,此刻她又十分後悔,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有開口,為了凌兒的命,孰輕孰重她剛才怎麼能分不清?
可惜的是,雲陌息已經走了。而她不可能將凌兒一個人留在這裡,然後去將雲陌息找回來,其他人都是雲陌息僱傭的,不可能聽她的話,這種分身乏術的無奈讓陸淺沫有些抓狂。
此刻的積水已經將荷巷鎮淹沒大半,要不是因為雲陌息早早佈置了防禦措施,只怕此刻全鎮皆已被淹沒。南江運河的河水早就超過了警戒線,沒上河岸,好在王流之及時派人用沙袋加高堤岸,暫時防止了河水倒灌的現象。但如果雨水一直不停,那麼發生河水倒灌是遲早的事,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沙袋繼續用來加高堤岸。
鎮上的祠堂已經擠滿了人,但是大家都是有序的讓老人婦女小孩呆在最裡面避雨,年輕力壯的漢子有些被王流之派去防汛了,剩下的這些也都自願保衛‘弱者’,因為這些‘弱者’裡面也有他們的家人。而此刻荷巷鎮的百姓,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沉重的情緒。他們有些人的家已經毀了,有些即將被毀,而他們也很有可能會死亡。
青影昨日下午從荷巷鎮出發前往上原城,按照正常速度此刻應早已到達。只是大家都不知曉青影此行會不會一帆風順,會不會在路上會遇到什麼阻礙,而耽擱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