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又不考舉人,不想學經濟學問。況且,我只是一個鄉下小妞,也不想當什麼才女。”
餘先生道,“你一個小女娃,教你經濟學問作甚?我是要教你寫字。書、心畫也,人品高,書品自然高雅。反之,亦是如此。”又氣鼓鼓地說,“不是老夫狂妄,想讓老夫心甘情願教導的人可沒有幾個。如今起了愛才之心,偏你這小丫頭還不願意。”
學寫字,那不就是書法興趣班嗎?何況餘先生的字的確寫的好。
錢亦繡便道,“光學寫字,就不需要像我哥哥那樣,一天學夠四個時辰吧?”
“你想學那麼久,老夫還不奈教。”餘先生道,“一天一節課,一課半個時辰。但你自己每天還要堅持練字一到兩個時辰。”
只半天拘在書房裡,錢亦繡還能接受。她點頭答應下來,程月也沒再鬧騰。
錢三貴那張了好長時間的嘴才合上,他都喜瘋了,這真是令人意外的結果。連錢亦善那樣的男娃都不願意教的餘先生,竟然主動提出來教自己的孫女。
他笑著請餘先生進堂屋坐坐,等孫女收拾妥當就來給他磕頭拜師。
程月看著錢曉雨服侍錢亦繡洗淨了臉和手,穿上水紅色繡折枝桃花交領上衣,硃紅色長裙,小包包頭上繫了兩根紅色絲帶,又穿了雙玫紅色小繡花鞋。
見閨女美得如三月初綻的桃花,程月才滿意地點點頭。
錢亦繡見小娘親臉色放晴了,上前抱著她說,“以後娘不高興繡兒了,罵就是了,千萬別這樣哭,我心疼。”
小娘親的眼淚又湧上來,“娘好好說,繡兒聽了嗎?”
好像是沒聽。
錢亦繡訕笑道,“以後一定聽。”
安撫好了小娘親,錢亦繡便進堂屋磕頭敬茶拜師傅。
拜完師出了堂屋,錢亦繡看見站在外面的紫珠哭的臉都花了。雖然錢曉雨只是用手打了她的小手,但她還是哭的傷心,覺得自己冤枉。
錢曉雨正在教訓她,“小主子犯了錯,你不加勸導,就是你的錯,你有什麼冤枉的?姐兒不聽勸,可以來跟嬸子說啊,可見這個打捱得一點都不冤。這是嬸子心善,若是換了別的主子,氣得這樣狠,不把你屁股打爛才叫怪。”
小姑娘嚇得一哆嗦,哭道,“曉雨姐姐,紫珠知錯了。下次姐兒不愛乾淨,紫珠一定勸著她些。”
錢亦繡抱歉地看著哭花臉的小姑娘,挺不好意思。自己挺大個人闖了禍,卻讓一個八歲小蘿莉代受罰。
等錢曉雨走了,錢亦繡才走過去,拿出一顆小姑娘最愛吃的老兄弟棒棒糖塞進她嘴裡。棒棒糖好甜,刺激得小姑娘眯了眯眼睛。
她又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說,“姐兒以後要聽話,奴婢也能少挨些打。”
這話把繡繡阿姨的老臉說紅了,只得訕訕地“嗯”了聲。
餘先生也高興自己又收了一位女弟子,在錢三貴的再三挽留下,決定留在這邊吃晚飯。也不回去上課了,跟錢三貴聊起了天。
經過餘先生幾個月的教導,錢亦錦如今已不像原來那樣跳脫。他坐在一旁聽三貴爺爺和先生談話,很有眼水的續續茶,時不時找出個兩個不同領域的人的共同話題,屋裡幾人倒也相談甚歡。
正說得高興,萬二牛和萬大中父子來了。手裡還拎了鎮上買的滷肉和酒,說是來這裡跟親家公喝幾盅。聽說餘先生又收了錢亦繡當弟子,又是一陣恭賀,直說今天來巧了。
錢三貴高興,趕緊讓吳氏領著何氏多整治幾個下酒的好菜。
晚上,錢三貴領著小兄妹陪著餘先生、萬大中父子在堂屋吃飯,其他幾個女人都在錢滿霞的小屋裡吃。
桌上有餘先生百吃不厭的清蒸鱸魚,萬二牛最喜歡的梅花扣肉,萬大中最喜歡的爆炒豬大腸,還有錢三貴最喜歡的張飛滷牛肉。酒又是京城來的鐵鍋頭。
那幾人吃得高興,喝得高興,就喝得有些多。
特別是萬二牛,或許喝多了的原因,眼睛都紅了,話比以往來錢家加起來的總和還多。他衝著錢亦錦直點頭,笑道,“錦娃,還有繡兒,你們都滿八歲了,時間過得真快。”
錢三貴呵呵笑道,“可不,小娃子,都是愁生不愁養。再一晃眼,他們就該娶媳婦嫁人了。”
萬二牛點點頭,又喝了一口酒說,“你們大了,我們就老了。萬爺爺提前祝你們歲歲有今朝,福壽如天齊。”
錢三貴趕緊笑道,“他們是小輩,萬親家如此,他們當不起的。”
萬二牛擺著大手笑道,“當得起,當得起。錦娃以後要中進士,他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這麼說,沒錯。”
錢三貴聽了他的讚譽,激動得臉更紅了。餘先生和萬大中也頻頻點頭。
萬二牛又對錢亦錦說,“好孩子,餘先生有大才,好好跟著他學習,發奮用功。為你的父親爭氣,讓他在‘那邊’安心。”
錢亦錦知道他指的“那邊”是天上,也紅著眼圈點頭道,“我會好好跟著先生學習,讓我爹爹安心。等以後我長大了,還會去松江邊上祭奠他。”
萬二牛張張嘴,點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