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瑋一聽青萊的話,就眉頭微蹙,帶著他進了書房議事。
蘇雲則回了院子找寶寶,家銘吃完早膳已是進了皇宮跟著皇子李駿一起隨如今的太傅楚有年學習。進到房間,蘇雲卻被嚇了一跳。
只見房間的廳堂裡,到處都堆滿了布料,蘇娘和畫屏領著幾個生面孔的女人正在那裡熱烈地爭論著什麼,寶寶坐在一堆花花綠綠的布料中這裡摸摸那裡摸摸,呵呵傻笑,倒是自得其樂得很。
見到蘇雲,蘇娘立刻笑呵呵地朝她招手,“夫人,你終於回來了,快來挑選挑選,過幾天皇子生辰夜宴的衣服要趕緊做了!”
蘇雲恍然,這些天事情太多都快忘記這件事了,五天後便是當今聖上如今唯一的嫡子六歲生辰,顧君瑋先前有跟她提過,聖上想在皇子的生辰宴上冊封他為太子,卻引起了幾乎半個朝堂的激烈反對。
她看了看這堆了一地的布料,有些頭疼,“這事你有經驗,你替我和寶寶拿主意便好。”
誰料蘇娘立刻變了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那如何可以!夫人啊,先前你不在老奴偶爾越俎代庖幫忙管家也是沒辦法的事,很多時候皇后娘娘和成陽長公主殿下也會親自過問幾句,幫一把手。
但如今你回來了,你才是這將軍府正兒八經的女主子,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夫人親自過問的,小到郎君和小主子們的吃穿用度,大到管理整個將軍府的僕從護衛和在外的產業,夫人都要慢慢學起來才是,主持中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蘇雲聽得暈頭轉向,“這些我先前可會?”
蘇娘痛心地長嘆一聲,“先前夫人隨著郎君顛沛流離,都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自然是沒機會慢慢學的。
但夫人莫慌,老奴和青管事都會幫著夫人上手的。”
蘇雲:“……”
默默地瞥了一眼手腕上的佛珠。
很好,想偷懶都不行。
她只能乖乖坐下,開始聽面前據說是上京城最好的繡娘龍飛鳳舞地介紹著各種布料和推薦款式。
寶寶見到自家阿孃坐下了,立刻爬啊爬爬到了她的膝蓋上坐好,眼也不眨地看著面前的繡娘,那小表情彷彿她也能聽懂對方在說什麼似的。
因為顧君瑋去參加宮裡的夜宴要穿官服,此番只需要替她和兩個孩子做衣服。
蘇娘無比歡喜地道:“這回去參加宮宴啊,說不定夫人的誥命也會下來,要穿得正式一些才好,郎君可是被封了從一品的開國大將軍,並授予了開元郡公的爵位,夫人的誥命遲早是要下來的。”
蘇雲聽著聽著,有些恍惚。
這時候她才有一種,全新的生活就此開始的感覺。
她挑好了給自己和寶寶做衣服的布料,順便也給顧君瑋和銘兒挑了些布料做秋季的衣服。
就在她拿著一塊石青色斜紋的布料在看的時候,顧君瑋大步走了進來,一把抱起她膝蓋上的寶寶就在她小臉蛋上親了親,寶寶嘻嘻嘻地笑著也抱住了阿爹的脖子。
蘇雲趁機把手裡的布料往他身上比了比,“我看你的衣服大多是玄色或黑色的,也忒單調了些,我琢磨著可以給你挑些淺色系的衣服,平日裡可以多些選擇,你瞧瞧這塊石青色的布料如何?”
顧君瑋鳳眸微彎,內裡有著融融的暖光,“這些事情,由夫人決定便好。”
說完,他把寶寶還給蘇雲,道:“我有些事要進宮一趟,晚膳前回來。”
蘇雲抬頭看了看他,“是方才青萊說的那件事嗎?”
顧君瑋一揮手讓房間裡的人退下,拉著她坐到榻上,道:“此番秦王叛亂,我們的人先前已是查出了其中有王家從中作梗,還曾經截獲了王煥之給秦王的一封信,信上說只要秦王成功攻下南方兩個州,他就會帶領長樂王去投靠秦王,公開討伐聖上。
為了讓王煥之露出狐狸尾巴,我們故意裝作沒有察覺秦王的蠢蠢欲動,讓靠近他封地的兩個州的守城將領故意露出破綻,因此在秦王反叛初始,他便已經攻下了兩個州。
我讓劉駿示弱,去到前線後故意打了幾場敗仗,可是已經五天過去了,王煥之那邊依然一點動靜也沒有,秦王寄給王煥之的信件,倒是一封接著一封,著急得很,眼看著這兩天領軍打仗都頻頻失誤。
劉駿都來信向我訴苦了,他此番便是要打敗仗,也頗費腦子,因為要敗得合理著實不容易。”
蘇雲忍不住被他最後一句逗笑了,噗嗤一聲道:“所以,你們懷疑,王相另有圖謀?
可是他如今便是還有一些隱藏勢力,在你和聖上的嚴密監控下只怕也動不了。
就算他去投靠秦王,只要他不是腦子不清楚的也知道這無異於以卵擊石,現如今天下大定,你和聖上扶持西寧的安平公主登上女皇位,西寧公主承諾西寧以後還是忠於南吳,至少在未來幾十年內,西寧都再沒有能力與南吳抗衡。
而北越與南吳交好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現任北越王和聖上之間也是表兄弟關係,一旦南吳有事北越不會坐視不管。
會不會王相只是慫了?知道這一條路太過艱險,所以反悔了?”
她說完,顧君瑋卻不急著回應她,笑道:“你何時如此瞭解天下時局了?”
蘇雲好笑道:“不多瞭解一些,如何能知道你關注的和要做的都是些什麼事情?”
顧君瑋聽著,微微動容,忍不住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蘇雲一向是做的比說的要多的人,便是先前,她與他之間還沒有恢復以往的親密無間時,她也已經在默默地讓自己重新走進他所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