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朗到了福雍宮外時,正趕上卓陽公剛剛從福雍宮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國公爺,早啊。”葉朗微微對著卓陽公行禮,眼中劃過一絲驚訝,心中卻思忖眼下見過卓陽公,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卓陽公眯著眼睛,平日裡就愛笑的眉眼如今瞧著愈加和善。許是他中庸慣了,所以無論看到何人,都是一副慣常的友善面容。倒不像楚國公,慶國公,只要見到對方的門生,都免不了幾句冷言冷語。
葉朗的驚訝被他盡收眼底,他輕笑,從來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葉大將軍這就進去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連一句寒暄都沒有,反而催促著葉朗去面聖,顯然卓陽公是如今朝中最為心如明鏡的人了。
葉朗拂袖送了送眼中別有深意的卓陽公,轉身朝著福雍宮走去。
幾步就看見胡總管應了上來。
“喲,大將軍,您來了,聖上正在裡面等著您呢,快些進去吧。”
葉朗皺眉,如今大祿形勢複雜,皇帝先召見卓陽公,隨即就喚自己這樣一個大將軍來,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重要之事,想到這裡,葉朗輕咳:“有勞胡總管指點,聖上今日清早就喚老臣前來,公公可知所為何事?”
胡總管笑語盈盈,連忙躬身:“大將軍這樣說可是折煞老奴了,自古揣度聖意可是死罪,便是借給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啊。況且,陛下做事一向張弛有度,老奴不過是個奴才大將軍就不要為難奴才了。”
這個胡總管一向遇人三份笑,雖然身為御前大總管,但是倒不是個不識抬舉的人,平日裡若是和他打探寫什麼,也沒有那麼不近人情。如今葉朗不過是慣常一樣的問一問,結果這個胡總管卻是一點都不像攙和的樣子。
葉朗心中頓時有了計較,在朝著殿門走上去的時候,步子都格外鄭重起來。
“葉朗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朗進殿,卻一直微垂著頭,瞧著那末明黃的裙角從黃案之後緩緩走了出來,葉朗的手心略微潮溼。
景文帝起身,蒼老的眸子牢牢的盯著地上跪著的葉朗,繡著金絲龍紋的鞋子從葉朗身側繞過去,又繞回來,幾番來回,葉朗已經跪在地上半盞茶的時間,
葉大將軍這麼多年馳騁沙場,有輾轉朝堂,什麼樣的陣仗沒見過,如今跪了這麼久,皇帝還沒有讓他起來,顯然是在醞釀一場風暴,而眼下就是風暴前的安寧。
葉朗直直的挺起脊背,默默地等候一會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按照他的思路,皇帝知道楚國公要小公子左立迎娶自己女兒葉依然,發一通脾氣是再正常的不過的。
國公爺和大將軍私相授受,結合聯盟,皇帝若是還能無動於衷那就只能證明他們的死期到了,所以眼下的葉朗不怕景文帝發火,就怕皇帝不發火,那才真是大禍臨頭。就此事來說,畢竟他大將軍府是被動的,葉依然和左立的婚事他這個當事人的爹爹可還沒答應,所以便是楚國公積極,也只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以他葉朗對皇帝的衷心,只要皇帝有一絲不允,葉朗絕無二話。
想明白了這些,葉朗的脊背挺得更直了。景文帝便是再讓他跪上一盞茶他也心胸坦蕩。
景文帝打量著一直跪在那裡不卑不亢的葉朗,眼中有了然有複雜,這是統帥他大祿二十萬大軍的大將軍,主帥。更是手握兵權的權臣。如果想要把爭權平穩過渡到下一任皇帝的手裡,這個葉朗必須要好生安撫,斷不能出什麼波折。
時間滴答過去,景文帝端起茶水,輕啜一口淡淡開口,如同往日一般威儀。
“葉朗,你可知罪?”
葉朗舒了一口氣,皇帝怪他卻只是傳他來而不是直接知罪與他,這就證明,他還是有解釋的機會的。
葉朗清了清嗓子:“老臣知罪,雖然老臣對楚國公替公子左立求娶小女葉依然之事並不贊同,但是還是犯了失察之罪,沒有提前同楚國公說清楚,使陛下煩憂。還請陛下責罰。”
景文帝抿唇,他也猜到以葉朗的城府,是絕不會在這個關頭同任何一方聯盟的,畢竟他手握重兵,不管誰做皇帝,都不會虧待他,更別說算計他。
“左立求娶葉依然一事朕可以應允,宮中未受封的秀女外嫁並非沒有先例。只要爾等雙方同意,朕很樂意成人之美。”
聽到景文帝這樣說,葉朗徹底驚訝了,他本以為皇帝宣他來是為了葉依然的婚事,藉機敲打敲打他,大將軍府不許和楚國公搞什麼聯合。可是如今皇帝這樣說,還欣然應允葉依然同左立的婚事,這是什麼意思?
“朕問你是否知罪,指的是別的事情。好好想想,朕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葉大將軍,你可否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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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朗急急的伏地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低聲驚慌:“老臣並不知道,還請陛下明示。”
景文帝凝眉:“怎麼,一盞茶的時間還是想不出嘛?”
葉朗磕頭,這麼多年他謹小慎微,如今這半年念著皇帝身體不適,更是不敢有一點差池,如今皇帝突然要治他的罪,他還真是惶恐不安又百思不得其解。
“老臣愚鈍,實在不知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情,還請陛下明示。”
景文帝瞧著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葉朗,瞧著這鋪墊應該差不多了,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