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鎮苦笑:“絲綢生意是做不的的。朝廷自有江寧織造在冉方。而且”他沉默片刻,有些黯然道:“老實說,老馮我做了這麼多年絲綢,雖然明面上是賺了不少。可扣除各方衙門的打點,每年反虧出去不少。我算是看明白了,朝廷的生意做不得,來一個死一個。咱們還是來京城另想法子為好。”
平秋裡聽得連連點頭,並深表同情地嘆息一聲:“生意人地位本就低下,能同官弈少打些交道也好。”
二人說了這一番話,竟有些投契。交易自然照常進行,很快最後一船銀子也清點完畢了。
見數目對上,簽字畫押之後。馮鎮接過契約看了一眼小心地收進懷中。拱拱手:“平爺,這八條大船就交給你了。一共三十五萬兩白銀。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五天之後,你可得還我一百萬喲!”
平秋裡得了銀子,心情大暢,不覺有些得意起來:“哪裡用得了那五天,三天之內我就能連本代利還給你。”他已經決定了,等到天亮。就帶著這八船銀子大搖大擺進城。一定要鬧得滿城都知道他平秋裡還是很有實力的,平氏錢莊有的是現銀,大家可以放心兌換。
再適時行新票,到時候,有良好的信用體系,莫說一百萬,就算是兩百萬也能圈回來。
馮鎮呵呵一笑,“那好,這船就交給你了。老馮我忙了一夜,也累了,先進通縣找個。火熱的擾頭迷瞪一下再說。”說完,拱了拱手,就帶著幾個隨從跳下船去,瞬間走遠。
平秋裡目送馮鎮離開,又抹了一把血淋淋的額頭,大聲下令:“把銀子都給我看好了,起鈷進京。”
話音網落,旁邊船上的孫淡朝畢雲一點頭:“畢公,可以動了。”
畢雲點了一支焰火朝空中射去,厲聲大喝:“休要走了賊人!”
等到這一朵絢麗的煙火在空中爆開。在焰火微弱的光線下,孫淡看到平秋裡那張血紅色的錯愕的臉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天空。
他夫概也覺得奇怪究竟生了什麼。
看到這一個訊號,先前還假扮船伕和梢公的東廠番子門同時抽出早已藏好的兵器,也跟著一聲大吼:“休要走了賊人!”
雖然都是“休要走了賊人!”可從太監們口中吼出,卻平添了一絲毫尖銳,聽起來甚是詭異,卻沒有先前關山嶽上船是那種雷霆般的氣勢。
這讓畢雲大為不滿,堂堂東廠,怎麼就缺乏陽網之氣呢?
平秋裡聽到這一聲喊,心中一震,轉身看去,卻見船上不知什麼時候跳出來這麼多穿便衣的黑衣人,看模樣也不是什麼官差。
“難道是水賊?”平秋裡一驚。手一抬。一縷精光射出,正中一個黑衣人的眼珠子。
那個番子出一聲尖利的慘叫,捂著臉蹲了下去。
平秋裡見一招奏效,精神大振,手中寒光不停射出,又射到兩人,提氣大喊:“各位兄弟別怕,是水賊,錢你去報官。其他夥計。隨我殺賊,拿住一個。賊人,賞銀二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聽到平秋裡大吼,平氏錢莊的人也來了精神,紛紛抽出藏在身上的兵器,也大聲喊:“休要走了賊人!”就要上前動手。
畢雲看得氣得幾乎要吐出血來,他也沒想到東廠竟如此不中用,竟然沒能在短時間內控制住局面。若任由場面亂下去。只怕就麻煩了。那平秋裡是個暗器大家,手下武藝也不錯,真動起手來,東廠也會付出一定代價。
他也不遲疑,從暗處跳出來。手抓纜繩在空中一蕩,大鳥一般朝平秋裡那條船上落去。人還在半空。口中已經一聲尖叫:“東廠辦案,所有人都蹲下,否則殺無赦!”聽到畢公公的聲音,所有的東廠番都扯掉了面上的假鬍鬚,露出猙獰的太監臉來。
孫淡看畢雲身手如此矯健,心中也是吃驚:能文能武,這個老太監還真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