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說,方信就凜然一驚,知道此子不凡。
大楚立國一百六十年,根基深扎。如安昌王急進,直接威脅到大楚地根本,只怕只能成一時之患,雖可縱橫一時,終會被大楚傾滅。雖然大楚也討不了好——這只是為新主開道而已。
但是現在,他硬著拖著朝廷進行連綿戰爭,使朝廷年年失血,果然,才十年,朝廷已經抽盡了力量,外強中乾,甚至有時連天災都無法安撫,民心漸亂。氣運漸消——這好比一人。雖然才是中年,但是如果不斷失血。也會日漸虛弱,直至死亡。能說這話,能想到這點,就已經是國士了,方信深深的望了望姜清柏這人,心中一動,卻只是“恩”地一聲算是知道了。
從記憶中,他也知道,此時西南形勢,已經越來越危急。初壞為危局,再壞為敗局,三壞為殘局,至於四壞——幾無局之可布矣!十年來,西南戰死殉國的官員和將領,單是五品以上,已經有41人。
特別是張爾滸、劉安、李宣、趙林、賀世河、方策、楊廣寧、祁秉啟等八位三品甚至二品高官,或戰死,或戰事不利而下獄,朝野官員,都談夷色變,言及西南之事,皆縮不敢任,這也是為什麼輪到方信去的原因。
本朝巡撫,開府建衙,大門之外,立撫安、鎮靜二牌坊。政令之布、賞罰之施,皆在於此,而諸將出兵、受律、獻馘,亦在此,可所謂權重,與節度使相當,朝廷是不得已而設之,並不常用。
三洞關、六弓郡五縣,方信默默想著,卻只得一笑:“皇上既是有命,那我等作臣子地,只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己,諸位卻可不去。”
“主上哪裡的話,蒙主上恩典,無以以保,今方是吾等機會。”在場幾人,都是十數年中心腹,齊聲答著。
方信掃看,心知他們都算是忠誠,因此一笑:“那好,我可開幕府,自可任幕府官員,有長吏一人,總管府內事務,沈軒,你可任之。”
沈軒這時,已經五十歲了,聽了這話,清癯的臉出一絲笑意,從容跪下說著:“是,主上!”
巡撫的幕府長吏,也是正六品了,實是幕府中屬官第一人。
“張琢,你可為文薄參事。”
張琢也自站起,跪下說著:“是,主上。”
文薄參事,為幕府屬員,掌總錄文簿,舉彈善惡,參與政軍之事,雖是才是正七品,卻也不凡了。
“姜清柏,你可為倉曹參事。”
姜清柏也自跪下謝恩,倉曹參事正七品,掌管幕府所有財政和倉庫,類似戶部。
“去喚吳傑進來。”方信最後吩咐地說著。
片刻之後,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音,到了門口,恭謹請示,等方信再批准,吳傑才進得門來,在燭光下,他身披盔甲,佩著長刀,行動時,雖然已經三十多歲,那股驃悍之氣,就如狼似虎,見得了方信,跪了下來。
“吳傑,今我任命你為典軍校尉,正八品,按照朝廷體制,巡撫幕府,可建一營之兵,為我親衛,你可多擇勇士入內。”
李睿為晏陽省南雲郡知府六年,自然和土著衝突,大小戰七起,也收集了一些經過軍事訓練和戰場考驗的勇士,以佃戶之名帶回李府,卻加以恩遇,因此,雖然正式府兵才十人,吳傑聽了,卻毫不猶豫的回答:“是,多謝主上。”
頓了一頓,他就說著:“現立可集勇士百許人,編成二個隊正綽綽有餘,一營五個隊正二百五十人,就嫌不足。”
方信點頭說著:“這我也知曉,兵不在多,而在於精,那就先編三個隊正,其它地以後補充,皇上聖旨已下,十天之內就要啟程,你可速速去辦。”
“是,主上。”
方信對此,還是相當放心地,府中甲士或者預備甲士,數目不多,挑選必是精銳,雖然才百許人,卻也可保護其安全了。
“姜參事。”方信想了想,說著,既然已經任命,就以職稱稱之。
“屬官在。”
“此去西南,糧草和情報為重,你責任重大,可先去西南,一路觀察情況,特別是三洞關地情況,可否?”
姜清柏立刻出一絲微笑,拱手答著:“是,這本是應該。”
方信大隊前去上任,沿途加上家眷和幕府人員,至少有五百人,這走起來,當然很慢了,能夠在二個月內達到,已經算不錯了。
但是,上任之時,第一個要求就是對情況瞭然於心,因此調查和摸底,是必須的。
“沿途危險,你可攜帶黃金千兩,我派府兵四人,保護與你,切切小心。”方信想了想,又說著。
這不但是保護,同時也是監督。
姜清柏點頭,說著:“必不辱命!”
再把一些事商量完畢,第一縷晨光,已經對映在大廳外,照出一片清秋之色,片刻之後,諸人都各自受命而出。
方信手持潛淵劍,凝視著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