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唐恩就像一位國家元首,三軍統帥,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躊躇滿志地檢閱著從自己前方開過地部隊,享受著從看臺上傳來的臣民們地巨大歡呼與讚譽。 他執教生涯的頂峰……即將來臨。
當然,和他一樣感受的人還有一個,就是站在上面vip包廂中的俱樂部老闆埃文.多格蒂。 他才是真正應該享受這種帝王感覺的人,因為他是這傢俱樂部真正的主人,託尼.唐恩?不過是一個打工仔,稍微高階一點而已。
此時此刻,榮耀來臨的巨大興奮感衝擊著這位高階打工仔的大腦,讓他的面部神經開始不受控制,嘴角上一直掛著明顯的微笑。 在外人看來,他並非站在賽前的場邊,而是站在賽後的場邊,結果嘛。 自然是他地球隊大獲全勝。
戰術對頭,敵人實力又不強,這場比賽沒有理由出問題。
在剛剛結束的焦點大戰中,曼聯客場一番強攻,以一張紅牌的代價2:1拿下了切爾西,暫時在積分榜上超越諾丁漢森林,領先兩分。 不過唐恩認為當現在這場比賽結束之後,領先的必然還會是自己。 不多不少就是一分差距。
當雙方球員在各自半場依陣型站好,主裁判站在中圈外面,把哨子放進嘴裡,喧鬧了半天的城市球場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種安靜讓唐恩產生了錯覺,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看臺,人都還在,他放心了。
“嘟——”
一百二十分鐘之後,距離那場比賽結束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
託尼.唐恩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教練席中。 和教練席一樣空蕩蕩的還有城市球場地看臺和麵前一片綠茵場。
他坐在這裡一言不發,臉上既沒有欣喜若狂的表情,也沒有垂頭沮喪之意。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他都沒有在意。
“託尼。 ”腳步聲在他身邊消失,唐的聲音響起。
“嗯?”唐恩連眼皮子都沒抬。
“回去吧?”
“我再坐會兒。 ”
“你都坐了十五分鐘了。 ”
唐恩終於把目光從球場上挪到了旁邊的唐身上。 他沒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卻讓唐有些後脊樑發寒。
託尼.唐恩彷彿一頭因為失去了孩子而憤怒的野獸,他盯著你,那樣子似乎隨時可能跳起來將你撲到吃掉。
他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憤怒啊……
“你……”唐頓了一下。 “剛才什麼都沒說,表現地很平常,大家都以為你……”
“沒生氣是吧?”他反問,聲音冷冰冰的。
以往都是克里斯拉克這個粗線條的過來觸唐恩黴頭,不過今天克里斯拉克帶著球隊走了,就只有和唐恩住在一起……隔壁的唐來了。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他又反問,這次可絲毫聽不到火藥味了。 “可是我這氣該向誰發?比賽剛剛結束之後,在新聞釋出會上被一群媒體追問的時候。 我很想直接衝進更衣室把所有人罵個狗血淋頭。 可我一想到那次輸給布萊克本之後地事,我就忍了。 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他們,於是打發他們早點走。 我自己跑到這裡來坐了一會兒,我覺得我這氣沒法想向他們發……不,是不能向他們發。 你知道為什麼嗎?”
唐恩看著唐,唐也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因為我覺得如果追溯這罵的源頭,最該捱罵的人是我。 可我不能罵自己。 尤其是當著別人的面。 更不能。 ”唐恩從座位上站起來。 “聯賽打完三天之後是冠軍盃半決賽,冠軍盃半決賽打完三天之後又是聯賽。 聯賽打完再三天之後是冠軍盃半決賽。 球員們地狀態出現了波動,他們太累了。 ”
“這場比賽如果我再大膽一點,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結果了。 我在最該輪換的時候沒有輪換,我想要用最強陣容撕碎雷丁,卻沒想到決定比賽勝負的並不是最強陣容……”
“然後我坐在這裡想啊想……人都走光了,一個人都沒有,更不會有蒼蠅一樣的記者來煩我,我可以好好想想,不用在別人面前裝作什麼樣子。 我沒在想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栽跟頭,我只是覺得命運這東西真奇妙,一會兒讓你上天堂,一會兒讓你下地獄……”
“想著想著,我就不生氣了。 ”唐恩的眼神一變,臉上重新出現笑容,他張開雙臂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我承認自己一開始被眼前的表現矇蔽了雙眼和心智。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這個結果是命運給我開的殘酷玩笑。 可實際上我覺得這正好,是最好結果!”
“我可沒被氣傻哦!我們本來的計劃是什麼?不管我們是否領先曼聯,最後地結果都不會變——總是要在最後一輪和他們直接對話,在老特拉福德決定誰是冠軍。 對不對?所以,這時候誰第一誰第二有什麼意義嗎?把領跑者的壓力甩給對方也不錯。 ”
“而且。 ”他對唐眨眨眼,“我還順便想到了在主場怎麼讓巴塞羅那俯首稱臣的辦法。 冠軍盃決賽的門票,我們要第三次拿到了。 ”
他伸了個懶腰,“走吧,唐,回家。 有人聽我這些話真好,否則憋在心裡也怪難受的……”他率先向甬道走過去,然後有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唐。 “你知道嗎?我突然覺得坐在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球場內,思考問題是種很棒的體驗。 辦公室或者自己家屋子太小,束縛了我的思維。 這裡正好。 ”他指指球場。
“夠大,卻也不會無邊無際,否則那樣我就走神了。 ”然後他又嘟囔了一句,“和喧鬧地球場比起來,我又突然喜歡這樣安靜地球場了……真是奇怪。 ”
2008年4月26日,冠軍盃半決賽第二回合的三天前,0708賽季英格蘭超級聯賽地第三十六輪,諾丁漢森林主場被雷丁意外逼平,雙方誰都沒有進球。
曼聯趁此機會完成反超,以一分優勢暫列……不,重回榜首。
對於託尼.唐恩和阿列克斯.弗格森來說,距離聯賽冠軍的獎盃還有兩輪,在最後一輪決戰於老特拉福德之前,還有一輪聯賽,還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嗎?
鬼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