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長孫皇后也滿意地輕點了點頭,心道這駱賓王雖然年輕,但是這禮儀,氣度卻是不俗,能夠在皇子們的拜禮下面不改色,坦然而行的,除了之前地張玄素,柳亦凡,便也只有這個駱賓王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禮畢之後,煜昱三人又復返回自己的座位之上,長孫皇后還待說些什麼,卻見小德子從殿門外進來稟道。
“讓他進來吧!”輕吩咐了一聲,長孫皇后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覺之間,日竟已西斜,太子此來,當是接小照兒回去。
“駱賓王?”前腳剛踏進殿門,李承乾便是一愣,沒想到母后做起事來竟是這般地迅捷,昨日裡剛提起的話茬兒,今日裡她便把人給找來了這裡。
一番日常見禮之後,李承乾依言在長孫皇地身側坐下,見得駱賓王起身向自己行禮,便擺手向他問道:“駱小哥此番來到長安,可有貴師的訊息?”
又是這個問題,駱賓王覺著有些頭大,再一次地面色一黯,張嘴便又重複起了他不知是第幾十幾遍的話語:“不瞞太子殿下知曉,此番觀光從烏傷趕至長安,所為者”
“爹,”程府大廳,程處默揮手把下人全都喝退,之後隨意地在他們家老頭子地下坐定,壓著嗓門兒憨聲向老爹請教:“這連著幾個月來,太子殿下已經不下十次明裡暗裡的對孩兒進行拉攏利誘,所開出的條件,比吳王殿下要好上數倍,所以這些天裡孩兒一直都有些猶豫,不知是不是該依順到太子殿下這邊,還請爹您老人家能給個提示。”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像是程處默他們一干武將,最怕的莫過於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站錯了隊伍,跟錯了主子,像是數年前隱太子手下的那一干將領,玄武門事變之前,哪一個不是風光八面,耀武揚威,在街上,在朝堂,都可以橫著走的主兒?但是在隱太子幾人被當今地聖上給大義滅親了之後。那些人現在在哪裡?還不都是變成了一坯黃土,被人給活埋在了地底?
“太子這是有些急了,”程咬金很是文雅地小喝了一口茶水,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道:“自侯君集那老小子被柳一條給拉下了兵部尚書地位置之後,太子身邊雖有長孫無忌這一干文臣重臣支援,但是在他的手下卻是一直都無可獨擋一面地武將幫扶,沒有兵權在手,便是皇上也不會睡得安穩,太子殿下心中沒有底氣。想要拉攏於你,也是正常。”
“不止是你,便是公孫將軍府。翼國公府,還有李藥師,李懋功他們,太子應也是會有所表示。只是他們會不會真地便依附在太子的羽翼之下,倒很難說,”輕將茶碗放下。程咬金接著說道:“皇上現在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在位的時間還很長久,朝中的局勢,最起碼在十年之內,都不會有太大地變動,所以朝中稍有些遠慮之人,都不會太早就表明態度。很多人都在靜靜地觀望。選擇。”
“還記得年前柳家的那個二小子與張楚楚所搞出的那一些動作嗎?”扭頭看了程處亮一眼,程咬金道:“像是他們這般。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誰也不依,誰也不附,直接效忠聽命於皇上,雖然在日後的行事之中會多有些不便,但是在皇上心裡,他們都是信臣,最起碼在皇上在位的這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會很好過。”
“爹地意思是,讓孩兒也效仿他們?”程處默開聲問道。
“他們是平民,無權無勢,屬於那種沒有穿鞋的光腳之人,自是不怕誰會去找他們的麻煩,並無後顧之憂,且也最易搏得皇上地信任,所以這種方式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至於你,”程咬金微搖了搖頭,道:“還有一句話叫做,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老程家現在,怎麼說也是家大業大,諸事卻是不得不多些準備,不能把錢全放到一個罈子裡。皇上這邊,有爹一人,就足矣。”
今日裡既然說到了這裡,程咬金也索性放開了言講,提前把話與自家兒子提講個清楚明白:“有這種想法的,不止是咱們程府一家,你看看房玄齡那老頭,在皇上還是秦王的時候,就一直跟隨在皇上地身側,歷經風雨磨難,對皇上自是忠心耿耿,但是他們家的那兩個小子,與太子,與吳王關係不也是甚為親密?還有杜淹他們一家,在家守業的那個杜賢倒是不提,杜仁,杜義,還有那個杜子貴,不也是如此?一兄兩門,各下注碼,就像是在賭博一般,財分兩份,各壓大小,便是有一邊輸了,總還是會留下一些可供翻本兒地本錢,不至於絕了家戶,斷了族裡的前程。”
“那爹的意思是,孩兒與小亮,也學他們,分侍太子與吳王兩人?”雖然感覺有些彆扭,不過不可否認的,對於一個世家大族來說,這,確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和選擇。
“這個,先不著急,”程咬金微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下注的時候,太子與吳王兩位殿下,各有優劣,諸多皇子之中,也只有他們二人最為醒目,但是,這也只是眼前,誰敢說五年十年之後,除了他們兩個,底下的那些皇子當中,就不能再出現一個或是兩個可與他們抗衡之人?要知在宮中長大地孩子,沒有一個會是省油地角色,還是再等等吧,對太子還有吳王他們,你與小亮兩個,都先莫要急著應允和拒絕,暫且拖著吧。”
“是,爹,孩兒知道該如何去做了。”老頭子的一番話,讓程處默有了一種恍然地感覺,這些東西,是他以前,都不曾想過的,沒想到他們家老頭竟懂得這般透徹。也難怪當然老爺子會一直巴巴地跟在皇上的**後面,東一斧頭西一斧頭,不怎麼費力地,就混下了現今的這片基業。
聰明者料事於前,蠢笨者敘事於後,以後,要向家裡的老頭多學一些才好。
想著,程處默站起身形,殷勤地給他們家老爺子斟添了些茶水,見老爺子面上見汗,遂拿起一旁的蒲扇,輕為程老頭兒扇起了風來。
“有時間的話,去把那個從奉節來的柳亦凡,給請到府來坐坐,”滿意地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程咬金又喝了一口茶水以潤口舌,道:“那個年輕的後生,須得早些結交一番才好。”
程咬金當年也是跟著李世民的根底老臣,對趙郅那老爺子自是也知道一些,那老頭兒,向來都不作無妄之言,能得他的賞評,柳亦凡自也不是俗人。
“以後若是可能的話,跟著他的腳步去走,便不會有太多的過錯,”想想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這幫子牛人,程咬金忽然起了這樣一個心思,也許,這個柳亦凡,便是下一位明主的跟定之人,跟著他,自是能得著一些好處,就像是以前,他自己一直都跟著秦瓊,徐茂公他們一般。
複雜難辦的事情,讓更聰明更有能力的人去做,這是程咬金這一輩子最為樸素的人生哲學,事實上,一直以來他確也是這般做的。
“知道了,爹,”程處默隨聲附言,道:“還珠公主冊封的當日,孩兒對那柳亦凡就多有注意,也曾有心上前結交,不過那小子一向都深居簡出,整日裡都呆在宮中,家裡面也只剩下一個女人,讓人無從著手。”
“還有就是,這小子不知怎地,竟與羅府攀上了些親戚,與羅通還有羅老夫人走得甚近,有羅通賢弟這個小將軍護著,在這長安城裡,還有誰敢去招惹與他?”朝中忽然出了這麼一個可以讓房玄齡岑文字這種重臣都刮目相看,主動相言的人物,程處默怎會沒有一點察覺,對柳亦凡的底細和現在的一些作為,自也是都有一些調查。
“羅通?呵呵,這個柳小子倒是真會挑人,”程咬金神色一愣,不由又撫須大笑起來,心中對柳亦凡的評價不由得又高上了幾分,羅通現在雖只是一無兵之帥,無權無勢,且又不得皇上重用,看上去就是一閒散的武夫,多不為人所看重。但是,事實上,沒有誰比程咬金更知道羅通的價值和作用所在,就像是他老爹羅士信一樣,那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將將之才,日後只要一有戰事,重新啟用拜將封候,也只是早晚之事罷了,皇上不可能真個就把他給閒置起來。
“不過說起羅通這小子來,”程咬金止住笑聲,破聲說道:“轉眼間已經過了四五年的光景,皇上那邊,氣兒也消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去為他求些情面,為他說上一房媳婦兒了,不然他們羅府一脈,怕是真個便會因此而絕了。”
說起這事兒,程咬金不由又想起以前與羅士信一起玩鬧打鬥時的情形來,羅老哥已去,他這個當兄弟的,自是不能看著他的後人無繼香火。
“明天,我就去找你秦二伯,”程咬金一下就來了心氣兒,開口向程處默說道了一句,在他們這老哥幾個當中,最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又不怕惹得皇上生氣怪罪的,也就只有二哥一人了。
“知道了,爹,孩兒這就去備些補物,聽說這陣子二伯的病情,又重了一些。”把手上的蒲扇放下,程處默憂色說道:“孩兒曾私下裡問過為二伯瞧病的太醫,說是二伯的這副身子,怕是撐不了兩年了,爹心裡得提前有個準備才是。”
“是嗎?”程咬金臉上的麵皮一陣不控地收縮,雖然早有準備,不過切實地聽到這個訊息,程老頭的心中還是一陣地難受和悲涼,他們,都老了。萬物復甦的季節,不可思議的事情生了,老柳的手指頭,又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