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符卿將歪斜的身軀扳正,抬起的右腳落回地板,直直站在原地,這才扭頭瞪了焦玉浪一眼:「你這小娃子瞧著機靈,不想竟是個實心眼!」
焦玉浪訕訕一笑,誰能想到一個第三境大成的大高手,竟連個酒杯都端不穩,這可找誰說理去?
鄧符卿沒理他,又轉頭看向齊敬之,悠然道:「如今曹江之主要閉關養傷、重塑根基,咱們就甭在這裡舔著臉蹭吃蹭喝了,非要等主人家送客趕人嗎?我在岸上等你!」
話音未落,這位木雕老叟已是翩然而起,竟連告辭之言也沒留下一句,就此踏劍而去。
見狀,齊敬之與焦玉浪對視一眼,又齊齊看向靜坐一旁的朱衣侯邾柘。
不過是這片刻功夫,這位曹江之主原本赤紅如火的鬚髮竟已黯淡許多,甚至隱隱透出一股青意。
不等對方開口,齊敬之已是先一步躬身施禮:「多謝前輩指點渡劫之法!」
朱衣侯端坐不動,向少年微微一笑,說起話來竟是中氣十足,不見半分虛弱之態:「寥寥數語、惠而不費,實在算不得什麼!」
祂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臉上笑意更濃:「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邾某今夜境遇之奇,實為百多年所未有!如此莫大機緣,焉知不是兩位小友帶來的福氣?」
「只可惜確如鄧兄所說,邾某眼下實在不便待客,也只好與兩位小友先行別過,他日江湖再會,再續曹江夜宴不遲!」
說罷,朱衣侯袍袖一展,下方船艙中的龍爪立刻探出,伸向岸邊的方向,彷彿一座碧綠色的拱橋。
整條畫舫亦隨之轉向,朝著岸邊駛去。
「既然如此,晚輩們便告辭了!」
說罷,齊敬之再不遲疑,帶著焦玉浪踏上了龍爪拱橋。
兩人快步行至爪背,眼見岸邊已然不遠,當即縱身一躍,跳上了岸去。
「水府貧瘠、江湖路遠,聊以帝膏一囊奉上,以壯二位小友行色!」
朱衣侯的聲音遠遠傳來,兩個酒囊從畫舫上飛出,徑直落向齊敬之與焦玉浪。
二人聞聲回身,各自抬手接住酒囊,卻見碧綠色龍爪已經有大半收回了船艙,一個巨大旋渦出現於江心,畫舫緩緩下沉,不多時便消失在了江面之上。
見狀,齊敬之終於鬆了一口氣,實在是今夜聽到了這位神侯太多的機密事,不得不時刻懸心。
「嘿嘿,祂日後調和陰陽、褪去火脈,形貌必然大變,更要憑藉飛龍氏後裔的名頭爭奪四瀆之位,很多事情就再也不必瞞人,也就沒有滅口的必要啦!」
鄧符卿踩在飛劍碧桃之上,懸空立於齊敬之身側:「說起來,你到底是玄都觀主的什麼人啊?仙羽山鳳氏竟吸納了一個姜姓齊氏為門人,若非親眼得見你劈出的那一刀,老夫還當真不敢相信!」
齊敬之轉身面向鄧符卿,直截了當說道:「晚輩所修習的確實是一部名為《仙羽經》的殘卷,不過是偶然得來,又僥倖成就了心骨,委實不知仙羽山在何處,更無緣得見前輩口中的玄都觀主。」
聞言,木雕老叟卻嗤笑了一聲:「若換了旁人,只怕真要被你瞞過!仙羽山可不是尋常門庭,若是沒有玄都觀主的許可,這世上無人能以《仙羽經》成就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