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剛才那番挑撥,不過是給吳綸鋪路,真正挺槍上陣還要靠他。
皮澎聞言臉色大變:“吳綸,你想幹什麼!”
吳綸一言不發,就像當初我第一見到他時那樣,沉默得像個石像。
他的沉默也讓混亂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不知是誰,高聲喊道:“天巫大人,我們要是放下槍,您能保我們不死嗎?”
吳綸微微點頭,只吐出一個字:“嗯!”
“兄弟們,咱們,回家!”
一片嘩啦之聲響起,左江眾人至少有一半扔下了槍,剩下的也只是愣了愣,緊跟著也把槍扔到了一處,更有甚者,竟掄起火槍狠狠的砸在地上,槍身粉碎,零件亂飛……
眨眼之間,二百多火槍手盡皆繳械,看都不看皮澎一眼,分開人群,結隊朝寨外走去!
皮澎這下真懵了,直勾勾的看著這一幕,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雖然知道吳綸和他不是一條心,但怎麼也沒想到,吳綸會在這關鍵時刻,和我一唱一和的給他來了一記“黑虎掏心”。
要知道,吳綸畢竟是左江的天巫,左江做大,吳綸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若能一統三寨,龍關鎮這片地界上,除了皮澎,就數吳綸最大,到時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名副其實的一呼百應,那尊榮、那威風,豈是一寨的天巫所能比擬的?
也正因為如此,皮澎才放心讓吳綸同來。
在皮澎看來,這種權力的誘惑,沒有哪個男人能抗拒得了。
他們的確有仇,有殺妻大仇,可皮澎自問這一次許給吳綸的好處,一百個雲瑤都抵了。
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吳綸不但毫不猶豫的拆了他的臺,而且影響力竟然比他這個正牌寨主都大,一句話,就讓所有族人棄他於不顧,拼著犯下死罪,也要抗命離開。
不要說他愚蠢、遲鈍,他這種人不到瀕死,是絕對不懂得自省的。
在這種人看來,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他身為高高在上的寨主,他的話就是天命,他的意圖就是神的旨意,別人只有遵從的份,連心生抗拒都是大不敬,更遑論當面抗命不遵了。
他臉上肌肉抽搐,喃喃自語:“你們瘋了……你們都要死!”
然而,根本沒人理會他。
還是皮益吼道:“阿爸,不能放這些叛徒走!”
皮澎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揮手咆哮:“攔住他們……”
可他們父子不吭聲還好,這一吭聲,反倒讓左江眾人清醒過來,想想他們往日的欺壓,再看看他們現在的嘴臉,眾人不但沒去攔阻那些離隊的,反而連那些持刀的、拿蘆笙的,也紛紛都扔下了手裡的東西,調頭就走……
左江人都是如此,烏拉寨的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被脅迫而來,誰肯替他們賣命,只不過人家可沒繳械,領頭的衝著季果慶銅一拱手:“得罪了。”
說完,他一揮手,烏拉寨的隊伍很有秩序的退出了會場。
整個會場頓時為之一空,原本聚集了兩千多人的寨子,此刻就只剩一半不到。
而就在左江眾人撤走之時,我也已經示意謝志堅帶人疏散遊客。
大多數遊客見勢不妙,早就跑了,剩下十幾個膽大不怕死的,居然還舉著個手機在拍影片,但隨即也被謝志堅等人連拉帶勸的弄了出去,席間只剩我們三十來個。
我心裡這才真正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