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處處都考慮到了,又不肯落半分口舌於人,可以說十分之謹慎了。
但俗話說得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陸銘千算萬算的,唯一漏掉的,就是自己的親孃。
他忙著安排如何救鄭氏出來,自然也就沒顧上去安撫安撫鄭氏,讓鄭氏稍安勿躁。
偏鄭氏是個完全不知道稍安勿躁四個字怎麼寫的,她囂張跋扈了大半輩子,在護國公府說一不二早就慣了,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罰跪祠堂?
這是將她的臉按在地上踩啊!
她要是能嚥下這口氣,她就不姓鄭了!
不過,頭一日魏氏罰她跪祠堂,是指派了人看著她的,因為不光罰跪,還要抄家訓,為的就是叫她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而魏氏顯然深知鄭氏的脾性,所以指派來看著她的人也不是別人,是魏嬤嬤。
要說陸府的下人們誰敢對鄭氏說個不字,那就只有魏氏的第一心腹,魏嬤嬤了。
魏嬤嬤是帶著戒鞭來的,那戒鞭乃陸家先祖所制,所有陸家子孫見此鞭都猶如面見先祖,沒人敢不敬,所以,鄭氏縱然有氣不服,也只能忍著。
因而,這一日鄭氏雖然氣衝五內,但好歹還忍著沒發。
魏嬤嬤別看年紀大了,精神頭卻極好,一直看著鄭氏到大半夜,才離開。
等魏嬤嬤一走,鄭氏渾身連點兒勁兒都沒有了,哪還有什麼力氣發火啊?
無奈,只能先養精蓄銳,再思來日。
魏氏說是罰鄭氏跪祠堂,但也沒說不讓吃飯休息,所以魏嬤嬤一離開,鄭氏就喝命守在外面的婆子們來抬她去旁邊的屋子裡休息。
守門的婆子們也沒接到不許鄭氏休息的命令,又深知這位不是好相與的,又記仇,所以便沒敢忤逆她,將她抬去旁邊屋子裡歇下了。
鄭氏跪了大半天的祠堂,早就累的不行了,這一晚上,除了剛開始躺下的時候哎呦了幾聲,其餘時候便都在悶頭大睡。
......
日升月落,晨雞報曉,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鄭氏依舊在呼呼大睡,守門的婆子們沒得她傳喚,也不敢進去吵她,就都眼巴巴地等在外頭。
而魏嬤嬤這日一早,也沒過來看著鄭氏,不知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還是老太君有命,不再看著這位大夫人了。
婆子們摸不清主子們的意思,無人敢妄動。
至於陸銘,他的注意力都在即將到來的陸佳敏身上呢,哪顧得上鄭氏啊?
就這麼著,鄭氏在祠堂旁邊的空屋子裡,睡得是天昏地暗,快日上三竿了才幽幽轉醒。
而這個時候,陸佳敏已經到了榮禧堂,見到魏氏了。
……
鄭氏剛醒來,還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愣愣地躺在床上看著陌生的帳頂,半晌才喊了一聲,“芳翠......”
結果喊完之後,久久無人應答。
鄭氏這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這不是在棲霞苑的臥房內,而是在陸家祠堂旁的空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