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玉則騎著一匹棕馬,往北邊疾馳而去,沿途風土,無法顧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找到邱洛洛,若邱洛洛有個三長兩短,陸謙玉又如何苟延偷生?
一個時辰後,陸謙玉疾馳駿馬,已經離開了大豐城的地界,在一條管道上捲起成土,四隻馬蹄,當真如飛,兩邊樹林,飛速後退,花香瀰漫的田野上,颳起一陣陣的東南風,樹葉沙沙,田埂上的作物低頭,天空中一團濃雲朝著陸謙玉追趕,不大一會兒,一道樹杈狀的閃電在前方出現,俄頃,轟的一聲,悶雷炸響,雨滴不期而至,陸謙玉飽嘗雨潤,不顧淋溼,繼續趟馬趲行,睡著閃電越來越多,雷聲越來越大,天上的雨好像是漏了一樣,嘩嘩的下起來,泥土混合著遇水,在官道上匯成了一股股,沿著水道和扯著流淌不洗,逐漸成了一條小溪,馬蹄踩上去,泥土濺射,天空暗的好像是被人用紗布罩起來一樣,官道上不見一人,樹林在大雨瓢潑一下,顯得一片幽森,水沿著陸謙玉的頭髮留下來,逐漸模糊了人馬的視線,馬跑的不快了,一人一馬,渾身溼透,像水蛤蟆一樣,隔著衣服,陸謙玉能夠感覺到自己滾熱的胸膛,正在對抗者自然的寒冷,拐過一個月牙的角,只見前面朦朦朧朧出現了一間宗廟的形態輪廓來,陸謙玉一抹臉,吐出口中的遇水,拍了拍馬頭,唸叨:“雨太大了,是不能趕路了,咱們兩個先驅避一避雨去。”
不消一會兒,一人一馬,來到了一所宗廟前面,大雨滂沱,雨線連珠,天地之間,一片濛濛,劇烈的東南風,猶如冬雪一樣砭骨,陸謙玉法身下馬,雨水滴滴答答留下來,衣服貼合在面板上,老不舒服,他晃了晃頭,甩去了雨,又了一把抹臉,豈料,雨真是密如牛毛,大如豆粒,眨眼間,又迷失了視線,陸謙玉只好低著頭,緩步走進來,深一腳,淺一腳,馬靴上全是泥濘,隨著抬起腳,泥濘又被遇水沖洗乾淨了。
廟宇不堪大,幸是完好,無塌陷,只是牆體有些脫落了,屋頂上的瓦片不見整齊,門階的周圍打掃生長著荒草,丹墀處十分乾淨,不見雜物,陸謙玉來到門前,重重扣門,咔嚓一聲,又是幾個打雷,彷彿傳達著天公的憤怒,仍陸謙玉雖然是個內功高手,決不能與天地對抗,在這大雨中繼續走了,一來趕路不方面,二來容易生病,淋壞了身子,未免耽擱後面的事情。
陸謙玉拉著銅門環,敲了三四下,忽然裡面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誰呀?”
陸謙玉道:“主人家,咱是路過的,雨太大了,不能走啦,開開門,讓咱進入避避雨吧,咱不是壞人。”
門開了,一個撐傘的老道探出頭來,那油紙傘在大雨的咆哮之下,有些岌岌可危,又是老道有穿著一件蓑衣,一張大長臉,兩撇髭鬚,下巴上長著一紮長的山羊鬍,年紀不是很大,約四十中旬,不到五十歲的模樣,他一看陸謙玉好像個落湯雞似的,牽著一匹馬,腰上挎著一長一短兩把劍韜,沒來由的笑了笑,說道:“是個遊俠呀,快些進來吧,你看太不注意了,一清早天就不見得好,你怎麼還趕路呢,幸虧停在我這裡了,再往前面走上不到十里,可就是老虎溝了,那邊的路可不好走,就一條羊腸般的小路,兩側都是山坡,植被不多,一下雨,容易滑坡,威力可大了,仰仗著你再怎麼,也沒轍,捲到了泥土裡,那還能活的成麼?”道士一邊請陸謙玉進來,一邊說著前面的狀況,倆人一起來到廟中,只見是個天井,左右各是兩間廂房,黑漆漆的,不見掌燈,中間放著一個大香爐,正面一座大殿,供奉著神明,燈火倒是有的,昏昏暗暗,看不真切。大殿後身,看來還有道房後院,因為陸謙玉聞到了炊煙的味道。
陸謙玉微微一笑,說道:“深夜到訪,打擾了,不知道長,這裡是什麼廟,除了道長之外,可還有什麼其他的人麼?”
道長說道:“還有兩個小道童,住在這裡,你就放心吧,咱們是出家人,可不敢動歪心思,太上老君在天上睜著兩隻天眼,可看著呢,雖說現在江湖上的人,隱藏的太深了,可太可怕了,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什麼人,出門在外,注重安全,那是應該的!”
陸謙玉覺得這老道話太多了,就賠笑著,說道:“是啊,武林太亂了,道長,我的馬,跑了半天了,有地方照顧麼,這大雨,別說忍受不了,就是馬,也跟著一起遭罪呀。”
道長道:“後面有個馬廄呢,牽進去吧,我看著你還帶著草料呢,早就給大雨淋溼了,馬吃了,可要拉肚子不可,你先到大殿等著去,等會生好了火,靠靠衣服,豈不好麼,身上也舒服呀!”
陸謙玉鬆開韁繩,說道:“有勞道長了,等雨停了我就走,不必那麼麻煩,若是有熱茶,倒是可以來上一碗,我不讓道長白幫忙,定當重謝。”
道長牽馬去了,揮揮手說道:“哪呀,哪呀,公子,你說的這是哪裡話呢,我老道可沒做什麼大事,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能幫個忙,還是咱的榮幸呢,你快點把這個心思收回去吧。”說完牽著馬走了,陸謙玉看這個老道的背影,走路闆闆整整的,腰部有力,四肢協調,邁足極清,呼吸間還有真氣湧動,量是個練家子,並且還是個高手,心想:“這人熱情了,太謙卑了,若非是個善良的人,便是個惡人了,等看看情形再說。”自己往大殿走去。
殿內,供奉中三清真君,一座老大的雕像,寶相莊嚴,燈掛在左邊的牆壁上,拾掇的乾淨,可惜空無一人,陸謙玉脫下長衫,擰乾了水,揀個椅子坐了,四處看了看,原來大殿雕塑的後身,有一扇小門模樣,可以直通後面,他追這一條路,便是覺得,此地乃是魔炎教派往小仙登峰開拔的必經之路,而這座三清真君的廟堂聳立在路上,是個落腳點,若郭孫雄的隊伍,從此經過,多半會在這裡休整,於是,他站起來,想去探探,若有線索,實乃是意外之喜,只是剛剛來到雕塑之後,小門就向內開啟了,一個小道童模樣的孩子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有一壺茶,一碟糕點,走了進來,見到陸謙玉,昏暗中還嚇了一跳,差點把東西打落了,道童原來也是有功夫的,他忙的紮下了一個短馬步,上身一挺,就穩住了,陸謙玉看狀,覺得有趣,暗想:“道童不過八九歲,竟然還有這等功夫,看來是那個道士教得了。”
道童一臉茫然,問陸謙玉:“你就是那個客人麼,師傅吩咐了,給你送茶來,你怎麼到後門來了,把我嚇了一跳!”說完,笑了一笑,把陸謙玉迎回去了,看模樣,是不想陸謙玉靠近後院,陸謙玉不能當著人家的面四處亂闖,太不穩當了,有點失禮,於是退回來,道了一聲謝,把東西接過。
小道童打個稽首,說道:“客人,你請慢用,師傅去給你料理馬了,一會兒就來。”
陸謙玉也打起稽首,說道:“小道家,太感謝了,你們師傅,心腸真熱,人真善良。”
道童咯咯一笑,並未說什麼,轉身走了。
陸謙玉喊住了他,問道:“小道家,這後院,可是你們的寢室麼?”
道童回頭,愣道:“客人,你問這個做什麼,後院自然是我們的寢室和廚房了。”
陸謙玉道:“我看見炊煙了,早上趕路,肚皮有些餓了,所以···”
道童道:“桌上不是有點心麼,客人的眼睛好生厲害,在這大雨之中,還能瞧見咱們的炊煙呢。”
陸謙玉尷尬道:“是聞見了。”
道童笑道:“客人你若是餓了,先吃點心,墊一下吧,我師父是好客之人,這就讓廚房給你準備吃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