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時候家裡是一片陰雲慘淡的,加上爺爺奶奶的年紀大了。大抵是怕有什麼事,阿姨讓周來住到了家裡。
江光光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害怕,那麼依賴一個人。她常常都會去黏著周來。開始時,周來會陪著她,安慰著說著報仇雪恨的話。
但青春期的男孩子,哪裡能承受得住這樣的依賴。她過於的依賴。在他的眼裡漸漸的就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時她沉浸在的情緒裡,沒有發現他的變化與不耐。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他沒過來。
她是焦躁的,換了衣服就去找他。他的家裡沒有人,她就去他常去的書店。在書店裡,她看到了他,和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說說笑笑。
她整個人彷彿靈魂出竅了一般,渾渾噩噩的。他大抵是早受夠了那樣的依賴,牽著那個女孩兒到了她的面前。向她介紹,那是他的女朋友。
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江光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著回去的。她變得越發的沉默了下來,徹夜徹夜的開始失眠,睜著眼睛坐在床上不動。
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感情,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崩離分析的。他原本是那麼寵她的,可當依賴的分量過重,他還是迫不及待的逃跑了。
她一直在渾渾噩噩中。直到爺爺奶奶過世。看著冷清極了的小院子以及自己孤寂的身影,她才知道,她能靠的,唯有自己。
她獨自在院子裡呆了三個月,就來了沿河。沒有同任何人告別。因為她很清楚,沒有那必要。
她是感激他的擔心的,但許多事情,早已經回不去了。他也沒有必要,因為那些過去,歉疚,抑或是有其他的情感。畢竟,他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去承受她的依賴。
江光光就在小酒館裡坐著,有些茫然的看著外邊兒。杯中冒著白騰騰熱氣的茶漸漸的冰涼,她也沒回過神。
腦子裡浮現出周來那句‘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她空洞而又木然,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江光光枯坐到下午才離開,原本以為程容簡暫時不會回來的,誰知道回去的時候他的車已經停在了院子裡頭。
江光光微微的愣了一下,走進客廳裡,才發現裡邊兒並不止程容簡一個人。刀疤是立在客廳裡的,正說著什麼。
江光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時,程容簡淡淡的掃了過來。她就叫了一聲二爺。刀疤像是才察覺到有人來了,回過頭去。他的眼底是帶著狠戾,掃了江光光一眼,又垂下頭恭恭敬敬的站著。
程容簡臉上的表情淡得很,也沒搭理江光光,收回了視線,也不說話,就把玩著手中的杯子。
江光光並沒有再站著,低垂著頭快步的要往樓上走。誰知道還未還未剛越過刀疤,他突然就朝著她發難。動作迅速而陰狠的將抽出來的匕首抵在了江光光的脖子上,陰沉沉的一笑,說:“二爺,我只求您給我一條活路。這條活路您要是給不了我,我就只有請這位給我墊背了。”
江光光壓根就沒想到他會突然的發難,連還擊也未有就落入了他的手中。她是竭力的保持著鎮定的,手心裡在那麼一瞬間已全是汗。
她是清楚的,如果程容簡不留任何的餘地。他說得出是做得出的。這條道上混的,哪有什麼善茬。
刀疤一臉的惡狠狠的,身上散發著腐臭的味兒來。他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來。
程容簡卻是淡定得很的,掃了他一眼,說:“你是在威脅我?”
“不,我是在求您。”刀疤的聲音嘶啞而陰沉的,他並不想撕破臉,手中的匕首並沒有傷害到江光光。
程容簡沒說話,陰沉沉的看著刀疤。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沙發上敲著。
刀疤是知道程容簡手下的能人極多的,怕會有變數。他半點兒時間也不敢耗費,咬牙繼續說:“二爺,我已經東躲西藏了那麼長一段時間。還請二爺成全。”
他雖是躲著的,但他也是清楚的,陸孜柇那邊是一直在找他的。而且,躲了那麼久,底下的一群人已經在不滿,在蠢蠢欲動了。照這樣躲藏下去,他連自己的命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所以他才會找上門來。他是知道程容簡是一老狐狸的,怪也只能怪他當初太過急躁。但如果不是程容簡他哪裡會那麼快就動手。
現在程容簡這樣兒,分明就是什麼都不想管。任由著他自生自滅,這無異於要他的命。
他是死死的盯著程容簡的,完全沒有底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抓來的這個女人到底對他有用還是沒用。不管有用還是沒用,如果他不肯答應,他就只有先殺了她。
刀疤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程容簡的一雙的眸子落在了刀疤的身上,忽的笑了一聲,慢騰騰的說:“別人都說刀爺有勇有謀,這就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