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豹盔,身披荊棘戰甲,若不是他將面罩掀起,露出那劍眉星目的俊秀面龐,單單從那被甲冑遮掩住的削瘦身形,姚若愚和楊仁杰還真的很難認出,這位數年來從未有過絲毫訊息的同學。
瞧見姚若愚和楊仁杰發愣,李奕健微微一笑,調侃道:“怎麼,四年多不見,就認不出我了?”
“臥槽!李奕健?”楊仁杰這才回過神,上前一把將他拽到懷裡,狠狠熊抱了一記,咧嘴笑道,“你這傢伙怎麼會在這兒?”
被他大力抱住,李奕健苦笑一聲,趕緊掙出來,失笑道:“專門來迎接你們的啊!”
“你這些年都在嶽王府嗎?”姚若愚聽出幾分端倪,皺眉問道。
李奕健嘆息了聲,頷首道:“這些事兒,說來話長,嶽王和楚王正在書房等你們,先過去吧,等會兒結束了,我們再說。”
姚若愚聞言心頭愈加好奇,不過礙於嶽王和楚王還在等待,也不好多問。
二人跟隨李奕健一路向府邸深處走去,沒有多久就來到一間屋子外,李奕健正要伸手敲門,屋內已經傳出了一道敦厚溫和的聲音:“直接進來吧。”
李奕健依言推門步入,姚若愚也隨之走進去,一眼就看見正坐在桌旁的嶽鵬舉和楚狂歌。
不知為何,每次見到楚狂歌的時候,姚若愚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心悸,最初是因為詭術,後來是因為九龍爭仙之局,所以哪怕知道有嶽鵬舉在,楚狂歌不太可能會動手,但是仍然下意識頓了頓腳步。
身為八境帝尊,楚狂歌的感知何其敏銳,當即冷笑道:“文王放心,那什麼九龍爭仙不過是世人傳言,我楚狂歌自有信心能破入九境,所謂九龍命格本王從未在乎過。”
嶽鵬舉則是含笑招呼他們落座,爽朗笑道:“楚王素來一言九鼎,文王不必多慮。”
見他們看破自己心思,姚若愚也覺尷尬,抱拳一禮後,和楊仁杰、李奕健分別落座。
打量著姚若愚,楚狂歌忽地感嘆道:“想不到短短四年多,文邦已經發展到了如今的地步,雄踞川蜀,手握不敗鐵騎,希望這次能夠順利說服楊王,到時候聯合出兵,哪怕不能滅掉金國,也要抓緊時間先打掉他們大半兵力。”
“這十幾年,本王一直在北境和蒙古軍交戰,極少返回杭都,”嶽鵬舉端起茶杯抿了口,淡然道,“這次返回杭都,就是為了伐金之事,之前楚王來的時候說的不算仔細,文王你是親身經歷者,可否說說當日的情況。”
姚若愚點了點頭,將自己被蕭綽擄劫到了西遼,隨後金國大舉伐遼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嶽鵬舉、楚狂歌、李奕健三人都是第一次聽見完整版的過程,一時間不禁都是全神貫注,仔細傾聽。
待得姚若愚敘述完,楚狂歌似是有些放鬆:“金國為求安穩,不惜逼殺軍神陳唯嘉,這是壞事,也是好事,沒了這位女軍神,攻伐金國的難度會降低不少。”
“陳唯嘉固然用兵如神,但是哪怕沒了他,完顏兇、完顏悍、完顏敢,還有完顏第一等人俱是兵法大家,”姚若愚肅然道,“有他們坐鎮甘涼之地,想要一舉滅掉大金,恐怕很困難。”
嶽鵬舉濃眉緊皺,感嘆道:“這些年蒙古不時進犯,本王的武穆軍,還有禮禾侯、北鏡侯等人麾下親衛軍都完全被牽制在了北境,否則若是能夠聯合陽穀軍和文藝軍,我們三家聯手,再趁著金國三十萬精銳盡數出關的機會,還真的有機會能一舉滅金。”
大宋十位一品軍侯每人麾下都有近三萬的親衛軍,其中北鏡侯、禮禾侯、六安侯三位坐鎮與蒙古接壤的北境,南伐侯、龍陽侯、勇武侯三人領軍駐紮和南蠻相鄰的南線,餘下的渝虎侯、錦江侯、太昊侯、海俊侯四人分別坐鎮重慶府、兩浙、福建、瓊州四地。
除了他們十位,還有接近二十位二品軍侯,這些軍侯每人領軍駐紮一處軍鎮,分散在大宋境內各地,可以說是陽穀軍、武穆軍、楊令軍這三支頂尖軍團之外,最強大的地方勢力了。
楚狂歌默默頷首,沉聲道:“既然文王到了,那我們就出發去楊王府吧,現在這個時候,楊王多半還在王府裡面。”
發覺嶽鵬舉眉頭仍是有幾分愁緒,姚若愚遲疑道:“敢問一句,若是說服楊王,是否就能夠保證大宋和我文邦一起出兵征伐金國?”
嶽鵬舉和楚狂歌對視了眼,都是輕輕搖頭,楚狂歌冷然道:“難,我朝向來崇文抑武,若非軍方出了我們三位八境帝尊,現在我朝軍力恐怕還會更弱,可是即便有我們三人牽頭再加上幾位一品軍侯,在朝堂上也無法和整個文官集團進行抗衡。”
“尤其是身為兵部尚書的蘇軾執意要……”看了眼姚若愚,嶽鵬舉淡然笑道,“執意要做些不好的勾當,連吏部王尚書等人也有所遲疑。”
姚若愚心頭一沉,沒想到三王聯手後仍然無法左右朝堂局勢。
六部尚書無一人是秦檜黨羽,但是架不住六部中的侍郎、員外郎等多是靠攏於秦檜,況且這次因為種種原因,蘇軾、趙挺之二人執意要先消磨文邦兵力,王安石等四位尚書也有些舉棋不定。
所以,哪怕是姚若愚他們最後說服了楊王,最後的結果究竟如何,豈不是依然掌握在秦相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