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舟微微皺眉,壓住心頭火氣,低聲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聳聳肩,姚若愚朝著旁邊四名學子揮揮手,帶著李越舟離開了鴛鴦湖,沿著湖蔭綠道一路緩行,很快來到了博士樓門口。
在門外臺階前站住腳步,姚若愚回身看向李越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可以,說吧。”
沒想到姚若愚根本沒打算讓自己進門,李越舟皺眉道:“這就是王爺的待客之道?”
姚若愚攤開手,失笑道:“李兄也說了,那是待客,李兄來勢洶洶,不知道還以為是敵人打上門來了,本王哪敢讓李兄入門,畢竟裡面的值錢東西還是不少,萬一打壞了,以李兄的俸祿恐怕還賠不起吧?”
李越舟謙謙君子,出道以來接觸的也都是朝廷重臣,最不濟也是官宦子弟,一個個知書達理姿態謙遜,何曾有過姚若愚這等滾刀肉的人物,一時間氣的麵皮發青,好半晌才默唸心經壓住火氣。
緩緩吐納數次,李越舟方才平靜下來,肅然道:“李某代我儒門請教文王,怎樣才願放棄繼續舉辦百家講壇?“
“哦?”姚若愚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他,失笑道,“所以你們這是怕了麼?”
“王爺這是在刮我大宋的血肉!”
眼神一冷,李越舟左肩後露出的劍柄輕輕顫動,傳出陣陣劍鳴:“以百校之說吸引大批文人入川渝,來你大文一批,我大宋就少一批,王爺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麼?”
姚若愚莞爾道:“後果不就是從今往後大宋將是你儒家的一言堂,沒有了其他學派的人,你們想怎麼折騰大宋就怎麼折騰,難道不是正合你們的意願麼?”
“王爺當真好是仁善啊,”李越舟氣急反笑,“你以為這樣做,就能動搖我儒門根基麼?我儒家乃是天選扶龍之學派,你這樣做,只會成為我儒家千餘年來最大的儒敵!”
“儒敵?這名號我喜歡,很酷炫。”
咂咂嘴,姚若愚笑容緩緩收斂,一股威壓自他體內升騰而起,壓得李越舟眼角微微抽搐。
“當年蜀王欲要謀奪我川蜀基業,是你儒門率先響應,牽頭針對我大文。”
“所以,要麼你們先低頭認錯,要麼你我雙方繼續拼個你死我活。”
李越舟面色鐵青,怒道:“你死我活?王爺以為就憑你這大文城邦,有資格和我儒門拼個你死我活麼?”
“試試看咯!”姚若愚聳聳肩,笑道,“我大文根基從不是你儒門,而是川渝兩地千千萬萬的百姓,你儒家在大宋或許能翻雲覆雨,但是在我大文……不好意思,你們算個屁!”
聽見最後五字,李越舟驟然怒極厲喝,背後太學劍錚然出鞘半尺,密密麻麻的金色古篆自他身周憑空浮現,伴隨著洶湧的浩然正氣,化為一股直衝雲霄的磅礴氣勢,就勢要將天地衝塞。
“這兒,是大文。”
口中一聲輕笑,姚若愚眼神微銳,先前還瀰漫天際的浩然正氣轟然瓦解,李越舟俊臉一紅,有些狼狽地連退數步,張口就噴出一道鮮血。
雖然李越舟已經半隻腳踏入了七境,和現在姚若愚的功力相差不多,但是奈何兩者的境界可謂天差地別,姚若愚只是一個念頭,就將李越舟那有金色古篆加持的浩然正氣生生壓潰。
身處於磅礴劍壓之下,李越舟艱難地抬手拭去唇角血跡,咬牙道:“今日所贈,李某銘記於心,今後必定雙倍奉還。”
“李越舟,不要逼我殺你呦!”細眸微眯,姚若愚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以為我殺了你,你們儒門能把我怎麼樣?蒙古、南蠻在外虎視眈眈,大宋國力又還沒恢復過來,難道你認為現在的大宋會為了你一個人,而討伐我大文城邦麼?”
饒是李越舟向來謙遜有禮,此時胸膛也幾乎炸裂,只是懾於姚若愚那時刻籠罩自身的凌厲劍壓,終究是壓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怒斥,大袖一拂扭頭便走。
目視著李越舟消失在街道盡頭,姚若愚忽然抬頭看了眼,以終結劍道為媒介後,他能清晰地看見一枚枚破碎金色古篆的虛影,那是先前被自己壓潰後殘留下來的。
他意念一動,終結劍域悄然展開,將那些細碎的古篆虛影全部吞沒,化為縷縷淡金色的靈光悄然沒入自己心魂腳下的靈海內。
“不愧是孔聖親傳,這金色古篆加持的浩然正氣比起趙天驕的都要濃郁數倍。”
感受著孔聖親筆書寫的古篆烙印,姚若愚唇角露出幾分笑意,因為他想到了自己因為重修五境而研讀儒門浩然正氣所修法門時的那個設想,那個……足以斬斷儒門千餘年根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