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在碌曲城水源內下的毒,其實只是普通的【爛魂腐液】,這是一種能讓人奇癢無比的毒素,但是隻要有強者以真氣沖刷一遍身體,就能將毒素全部驅除。
可是宋凱將此份毒術昇華到了靈魂層面,讓所有中毒的人從身體覺得癢變成了靈魂覺得癢,身體覺得癢,你撓一撓,或者洗個澡,可能就好了,但是靈魂覺得癢,那是根本無法靠個人解決的。
尤其是這份毒術中還混入了《冥河典》的玄冥鬼氣,更加強了毒術的威力。
或許單純靠功力,四境及以上都能抵擋這些冥毒,可是當無窮無盡的一境、二境、三境喪屍如潮水般擁擠過來,根本沒人在對付這些喪屍的同時,還有精力去壓制體內劇毒。
於是,就如滾雪球一般,一境、二境汙染了三境、四境,繼而一境至四境汙染了五境,最後由五境領頭的喪屍軍團,將馮克文、完顏金剛及那名金國的七境王侯圍困在了城主府內院。
本來以完顏金剛的實力,足以及時抽身離開,可是架不住此人脾氣暴戾,看見洶湧的喪屍潮後,直接施展靈法狂轟亂炸了半天,固然是讓他毀滅了數萬喪屍,但是也讓他體內冥毒隨著激烈翻湧的血氣而蔓延遍全身。
“夫君,你要過去麼?”項蓓蓓見馮克文舉步維艱,忍不住問道。
楊仁杰五指摩擦掌心,似乎想要邁步上前,可是馮克文如似有所感應,厲喝道:“姓楊的,給我滾回去!老子不需要你放我第二次!”
腳步一頓,楊仁杰緩緩收回腳,輕笑道:“娘希匹的,這王八蛋。”
當太陽緩緩移動到頭頂,原先接近六萬的喪屍群也已經減少到了一萬左右,整個內院裡屍體堆積如山,每條走廊,每處花圃,每間屋子,到處都是殘碎破爛的血肉。
內院深處,完顏金剛已經退入了最後的一座高塔,馮克文一人如定海神針般屹立在高塔底層的門口,問天槍早已經磨鈍了槍刃,被他豎立在身後,此刻他持著兩口奪來的單刀,刀光揮灑,不斷絞殺著逼近的喪屍。
瞧見馮克文一身白家支離破碎,遍佈血汙,楊仁杰忍不住低聲道:“老妖。”
這般堅毅不屈的猛將,姚若愚怎會不欽佩,當即看向宋凱,後者微微皺眉,似乎想拒絕,可是見楊仁杰等人都是看過來,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隨手一揮,原本還生龍活虎的萬餘喪屍驟然瓦解為一地碎肉。
席師見狀輕輕嘆息一聲,帶著眾人緩緩降下,不等落地,有些潔癖的姚若愚已經屈指彈出一縷火苗,化為熊熊烈焰將四周屍體全部焚燒乾淨。
落地後,宋凱默默屈指結印,汲取起此處濃郁的死亡靈韻。
不等站穩,楊仁杰已經快步上前,正要去扶快要站不穩的馮克文,眼前忽地寒光一閃,赫然是倒退數步的馮克文以背靠牆,提起問天槍無力抬起,眼神中滿是堅決:“站……站住!”
停住腳步,楊仁杰皺著眉頭看向他:“夠了吧?你已經到極限了,投降吧!”
深吸一口氣,滿臉疲憊的馮克文緩緩扭動了下肩膀,讓自己從半蹲變為站直,只是整個人依然靠在牆上的舉動,透露了他此刻的虛弱。
半晌後,馮克文才緩緩道:“吾乃大金碌曲城主,吾父為蘭州駐軍統領,生為大金人,死為大金鬼,投降之說,還請楊將軍莫要再說!”
正默默汲取靈韻的宋凱唇角扯了扯,楊仁杰則是氣笑道:“投降難道就不是金人了?你是來搞笑的麼?投降了還可以是金人啊!”
“不用再說了。”馮克文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累了,默默放下長槍,只是眼神裡依然遍佈決然,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
楊仁杰正欲再勸說,宋凱忽然踱步上前,淡淡道:“你們的七境就在這座高塔內吧?為什麼不出來?”
唇角微微一扯,馮克文眼中浮起幾分不屑,淡然道:“他根本出不來。”
眾人聞言俱是一怔,倒是席師顯然早有預料,含笑道:“看來第四王爺果然傷勢嚴重啊!”
“你怎麼知道……”聽他說破七境身份,馮克文不覺一呆,隨即心道不妙,就見席師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頓時搖了搖頭,惱道,“爾大文果然人人奸詐!”
姚若愚指尖輕輕敲擊著劍鞘,臉色若有所思,忽地道:“馮將軍,我大文與金國雖然屢屢交戰,但是這些年投降我大文的金人也不少,馮將軍武力不凡,如此英年早逝太過可惜,不如……”
搖了搖頭,馮克文眼中緩緩浮起幾分笑意:“多謝文王看重,可是馮某心意已決。”
“也罷,”姚若愚嘆了口氣,道,“那本王就送馮將軍上路吧,放心,事後會將將軍屍首送往蘭州。”
“那就多謝王爺了!”馮克文臉色蒼白地笑了笑,將問天槍豎起,而後支撐著整個人站起來。
掃視過眾人,馮克文驀地鋼牙一咬,厲聲道:“馮某身為大金重臣,不能為國敗敵已是不忠,又豈可死於爾等文賊之手!”話音未落,他驀地提槍一抖,槍頭倒轉徑直刺入自己咽喉,噗嗤一聲,當初自盡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