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男子早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酒勁也早就被嚇醒了,左手探出兩指扣住斷劍,揉身躍起,一腳踏在二樓欄杆,旋即身形拔起想要跳上三樓。
不想他正要躍上三樓,那年輕女子已經微笑著後退了半步,同時她身後遞出一截充斥有無盡靈幻劍意的劍鋒,瞬間切入了男子兩劍交織出的劍幕,輕而易舉地將整張劍幕徹底撕下,隨後劍鋒橫甩,快如閃電地敲擊在他持劍手腕。
那劍上力道委實可怕,一擊之下頓時將男子右手劍柄打的脫手而出,隨即劍鋒揚起一卷,竟是以氣勁將那劍柄吸攝而下,當空一個倒卷,搶在男子左手劍尖回防前刺入他的胯下,下一刻就聽男子嗷地一聲慘叫,連攻擊都顧不得,直接捂住胯下,渾身抽搐地從半空跌落下去。
瞧見這一幕,樓內一眾男子俱是感覺胯下發涼,下意識地捂了捂。
一劍擊敗那真武劍門的五境將師,出劍那人才緩步走出,頓時滿堂異彩,無論男女俱是下意識屏住呼吸。
先前兩女容貌已經算是極美,可是和此女一比,仍是有種雲泥之別的感覺。
就彷彿此女現身的剎那,整棟音坊都宛如變為了皇宮,金碧輝煌,雕欄玉砌,只有這等景緻,才能配得上此女絕世傾城之容貌。
瞅了眼癱在一樓不停抽搐的男子,絕色女子輕輕搖頭,輕笑道:“扶風劍術還算不錯,可惜了,還是練不到家。”
花幻夢嘆息了聲,頷首道:“多謝兩位。”
胸前景緻熱辣火爆又以琴藝對敵,絕世傾城又有一手精妙劍術,這二女無疑就是胡嫻和黎歡。
早在杭城時候,胡嫻和花幻夢就是舊相識,不過因為兩家音坊關係不睦,所以甚少來往,自從花幻夢來成都府設立音坊分部後,胡嫻時常會登門拜訪,今日恰巧黎歡也一起隨行,才有了剛剛二人仗義出手的事情。
黎歡輕笑不語,倒是胡嫻微笑道:“花坊主客氣了,這可是我們文邦的地頭,這等狂徒敢大庭廣眾如此鬧事,我們看不見還好,既然看見了,怎麼也要出手的。”
此時,二樓那些真武劍門的劍士們才反應過來,一人指向花幻夢三人,怒道:“你、你們幾個,知道我們是誰嗎?敢動我們真武劍……”
未等他吼完,胡嫻已經廣袖一拂,撥動靈弦盪出一股氣勁,將那人滿嘴黃牙生生崩碎,黎歡則是收劍回鞘,兩手扶著欄杆微笑下望,霎時滿屋男子俱是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目光掃視數圈,黎歡輕笑道:“真武劍門?很厲害麼?我聽說過築劍宗、常青谷、大悲慈齋、風雪神山,真武劍門?好大的口氣啊!就算是無雙劍宗都不敢以真武二字為名,爾等可知真武含義麼?”
這時,一名面貌樸實的男子步入音坊,他先是看了眼倒在旁邊的宗門新晉長老,然後抬頭看來,抱拳笑道:“真武劍門牧久,見過黎宗主。”
這牧久,就是真武劍門中那位擔任了巡防軍大隊長的四長老。
不等黎歡回答,那牧久又是笑道:“武道浩瀚,我等豈能盡知真武玄妙,就如黎歡姑娘身為無雙劍宗宗主,又可知無雙所有奧妙?”
他笑容溫和儒雅,不想黎歡眨了眨眼睛,輕笑道:“我知道啊!”
沒成想黎歡全然沒有江湖俠士應有的謙遜,沒按套路出牌,牧久笑容一僵,隨即訕笑道:“不愧是無雙劍宗的宗主,雄心令人欽佩。”
“你想為這群東西出頭?”黎歡微笑著問道。
微微皺眉,牧久沒有落入自家弟子是不是“東西”的陷阱,抱拳道:“市井鬧事,襲擾商戶破壞城治秩序,此事當由我巡防軍負責處理,黎宗主固然身為天策府上席客卿,也無權插手此事吧?”
瞧見牧久看似一團和氣實則鋒芒內斂,胡嫻往房間裡面瞅了眼,隨即從中就有一人走出,朗聲笑道:“有暴徒當眾攻擊守法商戶,巡防軍沒有及時趕到,為了守護民眾財產生命安全,天策府不得不出手製服暴徒,沒想到牧隊長到了非但不立刻擒拿暴徒,反而對仗義出手的天策府客卿咄咄逼人,看來明日朝會,參議府要對巡防軍的紀律討論一二了。”
瞧見那身穿布衣的年輕男子,牧久臉色一變,趕忙抱拳道:“成都府巡防軍第二營牧久,見過鄒少監。”
布衣多是貧民所穿,偌大文邦中,能身披布衣而得五境將師鄭重行禮的,也只有那位傳言和文王有斷袖之癖的司天監少監鄒布衣了。
身為胡嫻的追求者,鄒布衣自然是時時刻刻跟隨左右,剛剛也是被胡嫻一個眼神威脅,然後趕緊屁顛顛地出來。
“真武劍門固然是天策府冊封的一等宗門,在軍中實力雄厚,在王爺心目中,花夢音坊可能是比不過你們,可是有些人……是你們能夠招惹得起的麼?”
見牧久下意識看向胡嫻後臉色驟然難看,鄒布衣輕笑道:“看來牧隊長還沒失心瘋,知道自家分量,也虧得今日是我等在這兒,要是宋院長還擔任著刑部部長,知曉此事後,不知你真武劍門如此雄厚的實力,最後被拆的還能剩下多少呢?”
聽到“宋院長”三字,不光是牧久,就是堂內所有賓客都是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涼氣,回憶起了那連續數月屠戮上萬的滅門慘案,要是那位【血狐】知道了今日胡嫻受辱之事,就算是真武劍門有六境坐鎮,恐怕也擋不住此人的殘酷鎮壓。
牧久也算果斷,當即俯身下拜,肅然道:“今日之事是我真武劍門御下不嚴,還望胡嫻姑娘見諒,改日我真武劍門必定登門道歉。”
胡嫻嘁了聲,拉著花幻夢和黎歡回了房間,鄒布衣則是指了指那位已經昏厥過去的“太監”,笑道:“這人怎麼處理?”
牧久眼角微微抽搐,看了眼這位同門,猶豫片刻,忽地眼中兇光一閃,直接一劍將之梟首,隨即收劍回鞘,抱拳道:“首惡已誅,餘者牧某會全部抓捕回去。”
鄒布衣笑了笑,一揮手,轉身也回了房間,只留下二樓那群神色惶恐的真武劍門弟子,和站在大堂神情陰翳的牧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