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舒一口氣,卸掉憂愁,大踏步地走出仁為殿,往後院去了。
袁闊出去後不久,任自飛走了進來,無意走到案前,看到上面放著一張宣紙,寫了兩行字,認出是師父的筆跡,讀完才知,原來師父還有一個妻子,只是不知這蜻玉宮是個什麼所在,看字裡行間的意思,應也是正道的一個門派。
晚上去給楊必賞送藥時問道:“二師兄,咱們可有師母?”
楊必賞的傷好了大半,上身已能直起,託著器物也能下地行走了,只是身上纏滿了繃帶,行動多有不便。
他躺在床上,喝了一口任自飛喂的湯藥後,道:“咱們的師母是蜻玉宮宮主鄭挽瀾座下的大弟子,名諱柒慕兒,原在喜鵲山居住,七年前回蜻玉宮振興師門去了。”
嘆息一聲,又道:“師父和師母情深意重,現在五派皆差人來報本派情況,唯獨蜻玉宮沒人來報,師父雖不說,但心裡定是擔憂著師母安危,唉,我等無用,竟連如此芝麻小事也不能替師父辦,偌大的喜鵲山,竟連個傳話送信之人都沒。”
又憤憤地罵道:“魔道不除,生之何趣?”
因太過激動,繃裂了傷口,疼得哎喲一聲。
任自飛問:“這蜻玉宮在哪?”
楊必賞道:“蜻玉宮是一幫志同道合的女子所創,因崇尚修道,又愛行俠仗義,被世人列為正道七大門派之一,總部只是一處大宅院,地處平原,在天河郡境內,距此一千多里,因保境安民勞苦功高,當地人無人不曉。”
給二師兄喂完藥,任自飛心裡很不是滋味,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想到這彌天大禍,皆因自己而起,若不是自己殺了神魁,千影夫人便不會來喜鵲山報仇;若不是自己救了千影夫人,她就不會派出五行死神反撲過來,傷了師父和七位師兄,而自己什麼用都沒有,不能替師父排憂解難,還要師父保護。
黑暗中忽然像是亮起了一盞明燈,任自飛腦際靈光一閃,我會飛,何不幫師父送信去?
清涯姐姐說,她萬里之遙,只飛了十餘日,我雖然難及她十之一二,卻是她的親傳弟子,這一千多里路,五六日也便到了。
一激動,就更睡不住了,摸黑下床,穿扮停當,負了鐵劍,裝些銀兩,輕輕地開門出去了。
來到仁為殿,殿門未上鎖,踅摸到案几跟前,摸到火鐮點上燈燭,師父寫下的字還在,輕輕地拿起,摺好,裝在袖口中。
想了想,去筆筒中抽一支毛筆,在一張空白紙上寫下“師父,我去蜻玉宮送信,勿念”一行字,便走出殿來。
去伙房打包了十幾個饅頭,找來一個牛皮水袋,灌滿涼水,一併搭在肩上,繫好,紮緊。
出了伙房,抬頭望望天上的星月,長舒一口氣,手捏飛行訣,騰到空中,向北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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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聲雞啼,天色放亮,打坐調息了一夜,袁闊只覺得精神飽滿,體內一股源源不斷的真氣肆意流動,舒爽至極。
下床梳洗了一下,便走出房門,經過任自飛的房間時,見房門半開,任自飛卻不在屋裡,心想,沒想到這個小徒弟倒是勤快得很呢!心下頗為欣慰。
袁闊教不出好徒弟,一來是因為自己的本事就不怎麼高,二來是因為對弟子要求太鬆,三是因為玉煙掌門給他分配來的徒弟沒有一個資質奇佳的,都是別的殿不願意要的人。
前年玉煙真人從神仙驛帶回黎原生和普超生,袁闊一看兩人骨骼不凡,是兩塊好料,本想要一個,沒想到玉煙師兄當先搶去了黎原生,易錦繡搶去了普超生。
及至任自飛上山來,玉煙真人二話沒說就讓袁闊來帶,還說什麼“你的基礎最好”之類的奉承話,其實就是看到任自飛資質奇差,將來難成大器,符合仁為殿一貫的墊底風格。
當時袁闊心裡是有氣的,任自飛不僅資質奇差,更重要的是,他還要繼任喜鵲山的掌門之位,和正道同盟的盟主之位,給一個又笨又有如此尊貴身份的人當師父,怎麼做都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打任自飛來到仁為殿那一刻起,袁闊就從沒給過他好頭臉。
沒想到前幾日五行神魁進犯時,這個笨小孩卻表現得無私無畏,有膽有識,毫不懼死,這倒令袁闊不禁對他刮目相看了,那日若非任自飛出手,喜鵲山已遭滅門。
忽地心頭咯噔了一下,這孩子和千影夫人到底達成了什麼五年之約,以至於五行死神這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不敢對他下殺手?
又想到這孩子資質奇差,卻天生會飛,實是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