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此時的他們,尚未看清趙暘與高若訥到底誰指揮誰。
稍做寒暄,張亢拱手對高若訥與趙暘道:“兩位,我等先進城到州衙內再詳談如何?”
高若訥看了一眼趙暘,緘口不言,趙暘笑著點頭:“好。”
“……請。”看出端倪的張亢心下有些疑惑,但也沒有開口,抬手請高若訥、趙暘等人進城。
進城期間,他找了個機會私下問範純仁道:“賢侄,高相公與趙副使,世叔我怎麼瞧著關係有點不太對啊……”
範純仁隱晦道:“景行……即趙副使,他此次是主動向官家請纓,求赴陝西,但因為過於年輕,故官家遣高……相公為正使,景行為副使。若非意見相左,否則景行也會給高相公應有的尊重。”
張亢暗呼好傢伙!
感情那位趙副使比正使來頭更大啊!
暗呼之餘,他又好奇問道:“這位小趙郎君,究竟什麼來頭?”
範純仁搖搖頭道:“我雖與景行交好,但關於他的一些閒話我卻也不好多說,世叔只要知道他極受官家寵信就是了。”
“噢噢。”張亢連連點頭。
大概一刻時後,張亢等人將趙暘、高若訥一行人請到州衙,於偏堂議事。
此時張亢自然是不敢再坐主位,而高若訥其實也不敢,就怕惹趙暘不快而當眾給他難堪,然而趙暘卻不計較座次等小問題,見高若訥頻頻看向主位又看向自己,笑著道:“坐啊,高相公,又沒人攔著你。”
說罷,他自己在東側頭把椅子上坐下了。
見此,高若訥也就心安理得地在主位上坐下,並抬手示意張亢等官員就坐。
除張亢以外,其餘渭州官員皆因為方才一幕面面相覷:怎麼主使還未就坐,這位副使就敢坐呢?
就在他們納悶之際,高若訥咳嗽一聲率先開口道:“此次我與趙副使奉官家之命前來陝西,是為針對陝西境內外蕃民編戶齊民一事,此事事關我大宋將來對夏戰略,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張亢及一干渭州官員一愣,也顧不得探究高若訥與趙暘的關係,張亢當即便拱手道:“朝廷決斷,下官不敢質疑,就怕西夏介入……”
“無妨。”高若訥冷笑道:“我等來時,正巧契丹遣使赴汴京,陳述其欲討伐西夏,算算日子,契丹二十萬大軍怕是已攻入西夏國內,西夏自顧不暇,豈敢介入此事,再得罪我大宋?”
張亢恍然大悟,興奮道:“如此,果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知高相公與趙副使可有具體安排?”
高若訥瞥了一眼趙暘,見後者並無反應,便繼續正色道:“以我名義,立即派人知會鄜延、環慶、秦鳳三路,令三路經略使盡快趕至渭州商議此事。等等……熙河路及麟府,也派人去知會一聲。”
聽到“麟府”二字,趙暘瞥了一眼高若訥,倒也沒說什麼。
“是。”張亢拱手領命,隨即又看向趙暘,問道:“趙副使可有何指示?”
趙暘伸出兩根手指笑著道:“有兩樁事要麻煩張知州,其一,來陝西途中,我許諾麾下禁軍以及後勤雜兵、民夫,待等到了陝西,便發酒肉犒賞他們,勞知州替我準備至少兩千五百隻羊羔,另兩千五百斤羊肉,二百壇酒,及五百貫現錢。”
張亢張了張嘴,看看高若訥又看看趙暘,乾笑道:“呃,這所費……倒也不小,不知計入公使錢還是?”
高若訥權當沒聽到,趙暘倒是一口應道:“計入公使錢,就記我的名字,我會派人知會三司轉運司,叫其抵免劃除,總之不會加重渭州負擔。”
“是。”張亢暗暗咋舌於趙暘的口氣,同時偷偷瞥了一眼高若訥,見後者毫無反應,心下愈發相信範純仁的話。
“其二,涇原路都監郭逵,請他來州衙見我。”
“是。”張亢心領神會,立刻就猜到老上司范仲淹肯定也在這位趙副使面前舉薦了郭逵。
隨後,趙暘又與張亢談了談天武第五軍的駐紮地點,鑑於趙暘的要求是臨近渭州,張亢無奈表示城外並無合適的舊寨,只能讓天武第五軍新建一座營寨。
談完正事,張亢又提及城內酒樓擺宴款待趙暘與高若訥一事,趙暘也未拒絕,只是問道:“若於今晚,郭都監應該能趕回城內?”
見張亢點頭,趙暘也就答應了。
稍後,張亢先帶著趙暘與高若訥前往城內空置的官舍,為二人安排住處,然後又去替趙暘購置酒肉,犒賞天武第五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