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陶先生嗎?您的稿子什麼時候送過來?這一期的雜誌馬上就要刊印了.誰說我要倒閉的?”
“童老闆,你怎麼能跟作者說我要倒閉呢?錢少不了你的,十五號之前一定給你.什麼?明天?不要再搞我了~~~”
“阿謬,好久沒有出來吃飯了,今晚上我我不是要借錢了.”
裴文聰中午飯都沒吃,就開始聯絡下一期雜誌的刊印事宜,結果情況很不樂觀,
以前見面還都不錯的朋友,現在突然間都變了臉色,又無情又勢利。
長期約稿的作者要跳槽,印刷廠討要欠款,多年好友躲著不見人.可把裴文聰急得跳腳上火。
這就像是跟人打牌,明明摸了一套好牌,結果卻沒錢跟注,要被對家逼的棄牌認輸似的。
裴文聰打了好多個電話,最終一無所獲。
把通訊錄來回翻了兩遍,握著電話的手,終於無力的放下。
裴文聰拉開窗戶,想透一口氣,結果拉開窗簾之後,十米之外那逼仄的大樓外牆,讓他的心更加的壓抑。
外牆上有一條蜿蜒裂開的水泥縫,就好似一張大嘴,裂開了嘲笑裴文聰這個撲街仔。
裴文聰定定的看著水泥縫,良久之後,慘然的笑了。
曾幾何時,裴文聰也在幻想,總有一天,他推開窗,外面就是無敵海景。
他回過頭,就是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
可是辛辛苦苦三十年,最後,好似又回到了原點,好似又回到了小時候,跟母親、妹妹縮在那間棚屋之中,一無所有的日子。
裴文聰很聰明,一個窮人家的孩子能考上港大,完全可以證明他的智商超越了常人。
有那麼一刻,他認為以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也可以是李超人第二。
可自從畢業踏入社會,他才體會到,在港島已經沒有那麼寬闊的上升通道了,一群大鱷魚,已經把小池塘塞滿了,
池塘裡的魚,都是大鱷魚的養料,人家隨便挪挪爪子、甩甩尾巴,就能把所有的魚擠死,
像裴文聰這種小蝦米,要麼乖乖給大鱷當營養,要麼就去底層的爛泥裡,慢慢的爛掉。
裴文聰在打拼數年之後,終於還是不甘心,押上了家裡唯一的房子,押上了所有,開了這家雜誌社。
即便再苦再難,也打碎牙齒和血吞,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現在妹妹正在上私立高中,學習成績很好,母親跟老友相聚的時候,也會自豪的說“我家阿聰有車有樓,做老闆哦。”
可是今天
不曾想他一直強撐的光鮮外表,是如此的不堪一揭。
那還強撐什麼呢?
大不了破產,一輩子賣給大鱷唄!
裴文聰吐出了一口壓抑的濁氣,振作精神,握緊了雙拳。
“阿強,阿強,你去聯絡一下南哥,把我那輛花冠賣掉吧!說話客氣一點,別讓他太壓價阿強、阿強.”
裴文聰連續喊了幾遍,手下的編輯兼記者阿強都沒有回應。
他不禁走過去掰開了阿強的膀子,看看他是不是又在畫擦邊的風月漫畫。
這玩意兒確實有市場,但阿強的審美跟大眾不一樣,他自以為的香豔畫面,裴文聰看著實在辣眼睛。
不過這次阿強沒有畫漫畫,而是在奮筆疾書寫。
“我不是讓阿敏去翻譯簡體字了嗎?你不搞下一期的雜誌版面,在這裡寫什麼?”
阿強清醒了過來,脫口而出:“我也要寫一本歷史。”
他興奮的轉過頭,對裴文聰道:“我現在才知道,我們的祖先是如此的強大,
他們不但可以隨意的擊敗菊花國,還能支使鬼佬給我們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