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早就想好了,這半個月是他答應了班主任穆允寧的,要是以後還拉他的壯丁,他敢天天讓食堂改善伙食,
今天紅燜牛肉,明天紅燒驢肉,後天羊肉泡饃想吃啥牲口,在路上看見了就搞。
反正以後他又不靠開車這門技術掙飯吃,頂個“馬殺”的名頭還唬人呢!
“嗨嗨,鄭科長來了,你自己尋思吧!”
李野抬頭一看,就見鄭科長推著一個大保溫桶過來了。
保溫桶裡面是綠豆湯,九月初的京城還是很熱的,建築工地上的活計很累,他這個後勤處的科長就跟個管家似的,得考慮的面面俱到。
“呦,都累著了?喝完綠豆湯歇歇,然後趕緊把車卸了啊!別欺負人家小李同學.”
“那哪能啊!我們喝完湯,歇五分鐘就卸車。”
一群工人都去喝綠豆湯,鄭科長倒是過來坐到了李野身邊。
他從隨身的布包裡拿出一個飯盒,開啟之後,裡面居然用毛巾包著兩根冰棒兒。
遞給李野一支,然後問道:“李野同學,感覺咋樣?”
李野接過冰棒,苦笑著道:“我感覺都快醃襠了,科長您說咋樣嘞?”
“.”
“哈哈哈哈哈~”
鄭科長愣了一下,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就是周圍聽見了的建築工,也沒有一個不笑的。
在酷熱的工作環境下,出汗太快,風乾不及,褲子上的鹽分就會越積越多,導致嬌嫩的面板紅腫刺痛,非常難受。
幹過苦活兒的人,沒有不理解這種滋味的,雖然鄭科長他們都不是東山人,但也能明白“醃襠”的意思。
就這一個詞,李野就成功打入勞苦大眾的行列裡了。
鄭科長一邊笑,一邊問:“你這個學生有點意思,那你後悔不?”
李野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他以為京大的義務勞動,就跟小學、中學時候的拾麥穗一樣,替個班、幫個忙,歡歡樂樂玩著玩著就把活兒給幹了。
結果到了之後,人家根本沒把他當“湊活事兒”的對待,直接分配給他一輛十幾年車齡的老解放,單人單車當個整勞力使喚。
李野可遭了罪嘍!
他在清水縣開老霍那輛東風140,上手後雖然也很彆扭,但仗著身體靈活、年輕力壯,也能協調個七七八八。
可一上這老解放,我滴個親孃欸,打個方向盤,那就是在練臂力練肌肉,哪哪都不順手。
油門踩到底,跟老牛喘氣似的幹吼不走,變速箱找不著檔,嘁哩喀喳的,李野都害怕用力過猛,把它給折騰散架了。
這還是因為京大有相關專業,學生平時過來義務勞動,把車給保養的很好呢!
要不然李野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能把這老貨給發動起來。
李野就挺奇怪,他們怎麼就這麼信任自己這個新司機呢?
後來他才明白,這年頭就沒有“新司機”這一說,哪個司機也是從學徒一步步爬過來,至少有大半年的駕駛經驗,根本不是後世二十天拿本的速成品可比的。
但既然接了這活兒,李野也就認了,要不然到時候鄭科長給穆允寧說句話,給他寫個評語——此學生虎頭蛇尾、沒有耐心、沒有誠信.那這個大學豈不是白上了?
“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不過不瞞你說鄭科長,我以前只開過東風140,我那師傅跟我說起過老解放,他有句話我聽不太明白”
“什麼話聽不明白?說來聽聽。”鄭科長倒是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