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經過廣州的一番歷練,他靳鵬大老闆也算是有牌面的人物了,兜裡票子都不論塊,論沓。
結果到了京城,才發現錢這個東西,在京城這邊的效力遠不如南邊。
在羊城,大家都講究個利益,可在京城,大家都講究個“面兒”,講究個“規矩”。
你一個外地人蒙著頭扎進來,沒人給你面子,各種各樣的規矩都能卡死你。
不過靳鵬有了在羊城的經驗,在瞎撞了幾天之後,就開始安下心來找人打問,尋找可以幫自己破局的人。
他發現老BJ人,並不都是排外的,因為這年頭在京城的外地人,比本地人少多了,還挺“稀罕”,
很多沒事兒的老頭,也願意接你一根菸,跟你侃上幾句。
比如這衚衕口的丁大爺,就跟靳鵬有些投緣,一來二去的給他提供了一個重要資訊。
衚衕最裡面倒數第二家裡,有個姓裘的老炮兒,在這一片兒人頭熟,有關係,也許能幫上靳鵬的忙。
老炮兒是京城人的叫法,在這時代還微微有點兒貶義,因為大家都認為進單位上班才是正道,整天瞎混沒個正式工作,不體面。
但就這種人,靳鵬連續接觸幾次,人家都不給面兒,架子大的離譜,最多隻是給一句“你等著吧!有信兒我就告訴你。”
靳鵬就只能等著了,反正李野還沒來,他也沒別的辦法不是。
而且這位“裘爺”的作風,不就是以前在清水縣的自己嗎?外地人到了清水縣,他靳鵬也得拿捏拿捏不是?
其實再等幾個月,南邊的郝健也就能把掛靠單位的手續給辦下來了,用單位的名義在京城買房會方便許多。
但人家郭東倫可提前給郝健、靳鵬說了一句話——“以後被人摘了桃子,後果自負。”
掛靠單位,肯定會有產權不清的麻煩,沒多少利潤也就算了,萬一利潤捅破了天,那可就不好說嘍!
這就讓靳鵬好生惱火。
敢情賺錢的時候,你分走好大一塊利潤,到以後有人來摘桃子了,你啥事兒也不管嗎?
也就是李野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要不然靳鵬都不幹這種憋屈買賣。
“突突突突~”
摩托車的聲音,突兀的從街道遠端響起,毫無顧忌的高速接近。
車上的騎手戴個大墨鏡,大喇喇的不鬆油門。
幾個下棋的老頭兒一看,就嘀咕著開罵:“刑三這是抖起來呀!整個摩托車臭顯擺.”
“不止是摩托車,前些天他弟弟結婚,彩電冰箱都給亮出來了,真不知道賺了多少錢。”
“呸,錢是那麼好掙的嗎?說不定哪天就吃瓜落兒了。”
在一幫老頭的嘟囔聲中,摩托車拐進了衚衕,一路騎到了最裡面裘家的門前。
不一會兒之後,那位“裘爺”就急忙忙的出來,上了刑三的摩托車,轟隆隆的衝了出來。
幾個下棋的老頭兒趕緊躲了躲,其中一個還罵了一句“趕著奔喪”之類的話。
結果那摩托車跑了沒多遠,又兜回來了。
那麼罵人的老頭就尷尬了,雖然是街坊鄰居,但老炮兒犯起混來,可是六親不認。
摩托車直接停在了靳鵬身前,後座上的“裘爺”問道:“嗨,你是東山來的?”
靳鵬站起來道:“是的,前幾天咱們約過。”
裘爺擺手道:“你住建國門客美旅館啊?”
靳鵬點點頭,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位裘爺今天的態度,跟以前不一樣,鼻子不再朝天了。
裘爺直接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問道:“兄弟姓金?哪個金?”
靳鵬道:“革斤的靳。”
裘爺晃了下腦袋,嘆了口氣道:“兄弟,你有上面的關係,為啥還找到我的門上?”
騎車的刑三也下了車,摘下了墨鏡,看著靳鵬發笑。
靳鵬是個聰明人,雖然還沒完全想明白,但也神秘兮兮的往天上指了指,道:“鄉里鄉親的,小事不想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