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知道那個隱藏之人的能力了。”
澎湃的地脈之力緩緩朝著壽春匯聚,加持於陳錯之身,讓他的身軀越發凝實,在他的體表形成了淡淡的帷幕。
著些許漏網的扭曲之念,在觸及其身的瞬間,便被這層帷幕捕獲。
“故事聚集人念,衍化成精怪,讓我回想起當年在故陳都城,那座典藏著書籍與歷史的東觀樓上,見到的些許精怪之念。”
陳錯曾經見過與之相似之物。
“那些東西,雖然誕生於人心之中,卻要在漫長歲月中沉澱,才能真正誕生,前前後後,時光漫長,百年只是起步!但我的那些傳說,先不說真假,區區三四十年,根本不具備演化出傳說的基礎,至少無法滿足幾個關鍵的因素,但在外力的推動下,以及一種玄妙力量的影響中,居然被催熟了,甚至又要蛻變成精怪的跡象!”
他伸出手,將幾道理應無形的扭曲之念抓住,然後攥緊了拳頭!
“那隱藏之人理應也是個求道之人、殘道之主!其道,當與故事相關,甚至與敘述相關,與長河的關係更是密切!可惜,那人自視甚高,且深諳苟道,藏得極深,佈局算計,也只敢與我隔空鬥法,所以我能讓他吃虧,卻見不得其人,否則只要能見其一枚道標,大概就能知曉此人的道,到底為何!”
念頭落下,他攤開手掌。
掌心中,一枚晶瑩剔透的結晶霍霍生輝,一點跳動不休的靈光在其中左衝右突,可無論這點靈光如何掙扎,都難以從中掙脫出來。
“劍有雙刃。那人為了阻攔我的腳步,不得不將三四十年的佈局啟用,讓那些被他人編撰的傳說顯露靈性,但同樣的,這些傳說的靈性中,必然也隱藏著其人的道路輪廓,一旦被我看破,就算找不到其人,也能知曉其道!”
嗡嗡嗡!
他正想著,周遭的地脈中忽有鳴叫之聲傳出。
陳錯的意識登時震顫。
遠在太華秘境的肉身本尊亦同時震顫,那流淌於真身血脈中的晶瑩鮮血泛起微微波瀾,竟與淮地的地脈共鳴!
意念之中,過去的片段緩緩浮現。
那是淮地之土中,曾經記錄著的、有關陳方慶原本肉身的最後記憶!
冥冥之中,歷史長河中泛起漩渦,過去那段被掩埋的故事,漸漸浮出水面。
在那塵封的歷史中,隱約有一道坐於白蓮的白衣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像是在無數歷史夾縫中乘風破浪的一葉孤舟。
忽然,陳錯輕拍了一下額頭。
心頭意念猛然炸裂,將那恍惚感應驅散。
“現在,還不是將這段歷史抽回的時候,還需沉澱。”
念頭落下,陳錯的目光恢復清明,隨即他猛地一揮衣袖!
地脈與狂風立刻朝著四方奔湧,轉眼就將城中的繁雜碎念一掃而空。
“這……這……”
蒼穹之上,梵如來看著這一幕,心頭震顫,越發覺得摸不清眼前這人的深淺了。
正在這時,陳錯忽然抬起頭,朝這僧人看來了一眼。
頓時,梵如來心頭又會一顫,趕緊按下雲頭,化作一道佛光,來到陳錯身後,勉強擠出笑容,解釋道:“還請君侯恕罪,貧僧並非有意居於君侯之上,乃是那些汙穢之念內蘊靈性,吾輩佛家之光,乃是聚眾生之念而成,一旦沾染,有如白紙染墨,最是兇險。貧僧不比君侯,自然要謹慎幾分。”
陳錯聞言,卻道:“佛門脫胎於天竺之教,果然是有種姓殘留,哪怕說著眾生平等,但骨子裡還是有著上下高低貴賤之分,終究是基於歷史,構建現在,而興衰正是其中註腳。”
說罷,他也不去看梵如來,邁步走入廟中。
登時,整座淮主廟都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