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言罷從饌座中起身,胸前剎那蒸騰出一團曜白激烈的光環,他雙手伸入光環,憑空從胸膛內掏出了三隻閃耀著皇族封印的神瞾匣櫝,倏地齊生生推去了聶小鳳和羅玄二人身前。
三枚佈滿了皇印的匣櫝紛紛懸浮在空中,在場眾人皆未料到宙釋一直以來竟將三枚匣櫝藏在自己體內,難怪神皇辛天權多年來明裡暗裡派人走訪西神域多次,皆不能發現這三枚流失的神皿!
羅玄長擺當空一掃,滿殿白虹簌起,轉眼已將三件神皿統統收入袖中。
可這些匣櫝中究竟又藏了什麼樣九界難尋的奇珍異皿,竟連神王宙釋都無法將之開啟?
聶小鳳還未及發問,不料宙釋已主動向她提出一請:
“煩請元瞾之後將這三枚匣櫝拿回廣擎天,物歸原主,順便煩你替我轉告我的皇瞾兄天權,他如此一意孤行要取回匣櫝、追查神後天瑤的下落,為此不惜向翱琳神域宣戰,破壞《九界通典》對兩大神域的上古界規,身為胞弟,我便只能幫他到此了。倘若他日後因追查天瑤的下落而被佛瞾罷黜或責罰,你們須勸他莫要強硬掙扎,保得性命,才是要緊!”
宙釋一言既出,羅玄頓時想起自己當年在冥疆秘境的神兵工域中接受鑄骨錘鍊時,曾和楚碧在工域之外見得一匹西域天馬,將大量的神兵原器送去五百坦丁處進行鍛造。
當時他二人還以為是西神域要同廣擎天開戰,卻不想神皇辛天權也早就有吞併翱琳山的打算!
轉念又想起聶小鳳身在頂真花谷和塔迪斯天牢中的兇險,羅玄當下近前一步,沉聲道:
“神王口中好一個加時賽!敢問神王,自古以來已有多少冤魂葬送在了這場最後的封閉賽中?小鳳在山谷內險被妖花吞噬一事,倘若被元瞾伏羲知曉,神王以為你的神壇,還能坐得幾時?!”
宙釋聞言,竟哈哈大笑,低頭向聶小鳳道:
“這場最後的加時賽,乃是每年的冠軍候選人都須透過的生死環節。若想實現畢生的願望,難免經過蹈死的考驗,這正是天地犒賞的公平之義所在。願賭服輸,堂堂一名元瞾之後,竟也能被區區妖花所擒,怪只怪羲瞾的孫女學藝微薄,法力尚不及妖!聶姑娘,我說的對是不對?”
聶小鳳臉色驟變,紅白相間了好一陣,羅玄往她身旁一站,提聲道:
“魑魅魍魎之術,心胸正大之人自不屑之。久聞神王宙釋,乃萬神中的天王貴胄,一皇之下,萬瞾之上,又與辛皇平分天地,倘若翱琳山使用頂真妖花以左右賽局結果之事傳上了大梵天,對神王的聲譽必定有所損耗。”
左右其餘諸神祗聞言,紛紛皺眉低頭,看向羅玄,羅玄不急不緩,平靜接話道:
“不若今日,我等向神王多求一樁心願,請翱琳釋放九州上的精輪子民,神王若准奏,則一切皆大歡喜,若不準,我等便奏請元瞾伏羲和神皇天權,將此事上報大梵天。”
再提到大梵天,在場諸神的身形紛紛動了一動,羅玄抱袖續道:
“梵天諸佛向來偏愛人界,在那些被妖花吞噬的白骨中,有不少是經過多年修持,從人間晉升而來的仙者,屆時情況會怎生變遷,小神遠不可料。不知神王意下如何?”
羅玄言罷,一臂高舉向天,緊攥的拳眼中隱隱透出了一道神胤燦爛的光明印,翱琳諸神頓時從神座上紛紛立起,大驚失色地看向宙釋。
光明印一出,天地大白,翱琳山殺人滅口、指使妖物左右諸天瞾舞賽果一事便會在乾坤九界上下傳播開去。倘若佛瞾當真追究起來,則在場任一名翱琳神都難辭其咎。
翱琳神殿中一時劍拔弩張,個個緊如繃弦,宙釋抬手向羅玄頓了一頓,重新坐下道:
“好!今日翱琳破例,三局兩勝,我可再許你一願!”
話音未落,神壇上空便浮現出一座寬大的神瞾棋盤,此棋盤方圓灑撻,黑白相間,旗子是一尊尊以海蘭愛琴石雕刻而成的人高塑像。
千萬顆星空碎屑綴飾在整張棋盤上,縱橫阡陌成一格一格、星光點躍的橫豎經緯,正與聶小鳳日前在崑崙境的櫻花湖上與神皇辛天權對弈時所用的棋盤如出一轍。
“元瞾之後想要從本王處多得一個願望,未嘗不可,可本王也有一個條件,這場翱琳天局,我們來個五局三勝,若元瞾之後勝出,我西域九大神州上的精輪中人便交由你處置,可若是你輸了,”
宙釋言及至此,望了望離他端坐最近的慧神典娜,突然提臂指向羅玄,沉聲道:
“倘若元瞾之後輸了,還請留下你的座前御神,予我侄兒典娜填補一個衛神空缺,如此便是公允合理,皆大歡喜了!”
聶小鳳震驚抬頭,一時哭笑不得,她看了眼同樣怔愕在殿中的羅玄,轉身向神王處怒叱道:
“豈有此理!他是我的御神,更是我的夫君!神王這是要我將自己的夫君押給翱琳山當賭注麼?!簡直一派胡言!”
衙典女神典娜此時卻在神壇上微微欠身,向宙釋點頭說話:
“叔王,元瞾之後說得甚是道理,哪個女人肯把自己的夫君押出去當賭注呢?依我看,您這局棋是萬萬下不成的。”
聶小鳳敏銳地盯著典娜女神那張生動千變的嬌花勝黶,典娜卻未曾看她,兀自起身下了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