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隘的御界空間內霎時填滿了巨大舌胎捲來的上古獸腥之味,厚重柔軟的舌胎不斷碰擦著騫晴的身體和臉頰,初出茅廬的小悅神從未招架過這等場面,頓時按捺不住,拽著懷子由“哇”地大哭起來。
“不好!”慈神大驚失色,眾神慌忙圍上前來,七手八腳地抓住懷子由不斷上攀的身軀,眼看他下半身已穿出御界,整個人金鐘倒懸向下,被御界內的眾神緊緊拉著。
穆銀川的聲音如洪鐘天撞,滾滾動地而來,將群山間激盪起一片片振聾發聵的迴音:
“懷子由,食了你,我便為長生神!”
“長生神。。。。。。”
“長生神。。。。”
“長生神。。。”
宏暗的回聲向天山深處遙遙散播開去,御界的牆壁被震得嗡嗡作響。
界內眾神一時全傻了,“快拽他回來!”慈神大吼一聲,眾神如夢初醒,紛紛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拽懷子由,只聽“啊”地一串連聲尖叫,眾神連同懷子由一起被巨大舌胎猛地提出了神曌御界。
穆銀川眯著森藍巨瞳,將一行六神提至面前,六位業神如猴子撈月般一個連一個倒掛下來,姿勢各不相同。騫晴排在第二個,不小心和鼎鍾般的蚺目對上了眼,嗷一聲便昏了過去。
“長生神髓只在我一人身上,你放了他們!”懷子由氣喘吁吁道。
蚺首微微一動,一眾五神被掀下雪地,懷子由十指緊緊摳住纏在腰間的巨大舌胎,抬頭與穆銀川四目對視。
他身上的衣袍被穆銀川鼻息中的腥獸血氣吹得上下鼓盪,懷子由凝住最後一口神真之氣,企圖垂死一搏掙開纏身的巨蚺之舌,卻發現自己的所有神力在穆銀川的攀纏下都似跌入了一潭亙古不動的死水,在這股神秘的力量面前,他渺小無助得像個凡人。
“不可能。。。。。。”懷子由只覺腰身越收越緊,他呼吸漸短,低聲道:“這不可能,穆銀川,你只是個仙。。。。。。”
銀色騰蚺緩緩張開血盆大口,懷子由看見鑲嵌在它巨大雙瞳間的帝佛舍利,頓時恍然大悟。事已至此,他朗聲笑道:
“孽畜!佛曌之力雖可助你恢復真身,毀去通擎柱,吞食神曌,你卻以為這一切都不須付出代價麼?”
銀色騰蚺的長舌慢騰騰地卷著懷子由提入口中,冷不丁,頸間七寸處猛地攢出數道銀長索絲,騰蚺突如其來,“嗯”地噴出一地鮮血。
銀色騰蚺的長舌慢騰騰地卷著懷子由提入口中,冷不丁,蚺頸七寸間猛地攢出數千道銀長索絲,騰蚺突如其來,始料不及,“嗯”地噴下一地鮮血。
懷子由遭銀蚺舌胎大力甩出,砰然落地,地上的眾神慌忙圍將上前。
騰蚺扭著沉重的身軀回頭去望,果見芮蠶姬正高高飛懸在天,她眉目清芳,嫣華萬展,一雙雪白的藕臂間如同操縱木偶人般探出了千百條銀光輾轉的長絲。
遠處的山頭上掉落著被破陣的潮音羈,梨花塌也被摔得粉碎,落下了一山碎木。
穆銀川低頭,只見數千條天蠶索鏈已由上而下穿遍了他的真身,將他綁了個結實。
這些天蠶絲繞骨刮髓,每一條銀索都極精準地鎖死在他周身每塊骨肋上,略微一扯,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全被牽動,陣陣劇痛錐魂剿魄,無有已時。
穆銀川不避不逃,仰首看向閃耀著一身肅殺神曜、高高在天的芮蠶姬,他上半身已恢復人形,連著滿身銀光不絕的天蠶絲與芮蠶姬高低相望,鮮血順著千百處傷口,不斷從天空中落下。
當一身的天蠶絲被染成了根根紅線,穆銀川的目光也隨之迷離了。
她真的長大了,他還記得當年她初入山門,自己便傳授了她天蠶絲,那時她接過蠶絲,小手直抖,怕得不行,因為天蠶絲令她想起了雙雙自縊殉國的父母。
如今,她終於有勇氣將天蠶絲插入一具溫熱的軀殼,令它攪肉,令它銼骨,令它帶去死亡和毀滅。
她真的已成如假包換的亡神大曌。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等這天,若非你一廂情願,我早就擺脫了這無情的仙界,晉升大業!穆銀川,你一向誤我!”
芮蠶姬狠狠一收,千條天蠶絲從穆銀川肉身中爆破而出,帶出萬點血肉糜花,朵朵落地,灑在日照高懸的天山頂上,將雪白的大地繪成了片片殷紅。
穆銀川體內的器官腑臟全被剿碎,他帶著龐大的蚺身轟然倒地,震起漫天雪塵,剛巧落在距離懷子由等人不遠處。
一見到長生神,巨大的騰蚺忙又扭擺著身軀朝他奮力游去,穆銀川冷殿清輝的臉龐上譁然賁出數排森寒長牙,銀白柔軟的蚺身在漫天大雪中如同一尾巨大的銀電般射向懷子由,張口便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