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兒子似是受到了驚嚇,‘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垂著頭卻是一句話也不肯再說了。
“說!”
柳園眼中似藏了數九寒冰,被其望者,猶入身處冰窖之中,凍得人一陣陣哆嗦。他不多言,只一個字,卻讓人不敢造次。
管家兒子方沉下的氣又洩了出來,慌忙磕頭道:“回王爺,是……是他們妄議皇后娘娘,說是皇后娘娘逼死了奶孃。奴才……奴才曉得這話是說不得的,就將此事稟告給了奴才的父親,奴才父親曉得他們這般大逆不道後便重重責罰了他們一番,哪想到……”
話未說完,但誰都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莫名其妙就死了……
還是因為非議皇后才莫名其妙地死了的。
這讓旁人該如何想啊?
柳園罵道:“活該!母后乃一國之母,豈是他們能罵的?”
話罷,他又轉身對一旁的幾個太監道:“幾位公公,本王沒法子送你們回宮去了,只怕也要明日再去宮中拜見父皇了,還望幾位公公向父皇稟明實情,說本王明日定會進宮告罪。”
幾位太監方才才受了柳園一番禮遇,斷沒有立時翻臉不認人的道理,張嘴應下了。
待幾個太監走後,柳園便讓跪在地上的兩人起來了,臉上的複雜情緒皆消弭無蹤。
站了半晌,他才伸手又摸了摸奶孃的墓碑,嘴裡低聲絮絮道:“對不住,奶孃,在你墓前做這等事,平白擾了你的寧靜。”
頓了頓,他又道:“你若是在那邊見到我母親的話……待我問聲好吧……”
話罷,柳園便轉身往順親王府去了。
到了順親王府,老遠就見著管家在門口接了,柳園甫一翻身下馬管家便迎了上來。柳園看也沒看管家欲言又止的模樣,徑自往府中去了。
管家只得在身後嘆了口氣,見著自家兒子走了過來,這才低聲問道:“事兒辦好了嗎?”
管家見自家兒子點了點頭,便沒再繼續說什麼了,這後續的事兒才是最為要緊的。
柳園一回來就進屋洗漱換衣去了,不過只是另換了一身白衣罷了,為著不落人口實,那衣裳的袖口處還添了些玄色絲線,倒真是煞費苦心。
“倒是讓你費心了。”柳園指的是自己身上穿的這一聲衣裳。
管家卻是不敢居功,反而跪了下來,切切道:“都是老奴的錯,沒看好夫人,讓夫人平白落了這麼個下場。”
柳園看著桌案上合著的書,半晌,才悠悠道:“你起來吧,本王知道,你也是難受的。況且,這事兒也不是你能阻止的。”
管家知曉自家主子既是這般說了便是真的沒有怪自己,可他心裡到底是不落忍的,畢竟夫人就是從下人過來的,最是體恤下人,他們一起效忠著自家主子,感情自然也是極好的。
愈往下想他心裡對皇后的恨意便愈深,倒是同柳園主動說起了最近宮中的動向來。話鋒一轉,他又說到了自己府中的事兒。
“老奴查清楚了,那幾個皆是皇后、恭親王,還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安排進來的暗樁。”
“盯著我的人倒是不少,該是因著我突然封了親王的干係吧。”柳園勾唇冷笑道,“既如此,趁著這機會拔除了也好。待明日我再去宮中,到時候自有法子讓那些個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難熬。”
柳園在賭,賭自己那位父皇的疑心病,也在賭他對自己母親還存有的那絲眷戀。
那幾位太監回了宮,皇上必然會問起柳園,依照他的故意為之,那幾位太監必然會將順親王府莫名死了好幾人的事兒同皇上說了。
有柳園奶孃身死的前車之鑑,皇上必然疑心此事又是皇后做的,他不定就會再處罰皇后,但心中到底會生了芥蒂,鳳印自然沒那般快再落回皇后手中了。
柳園要皇后一點一點地失去皇上的恩寵,再將她打入地獄,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多少次了?以前是自己的母親,現下又是含辛茹苦將自己養育大的奶孃,再會是誰呢?自己視為兄弟的渡遠?還是自己剛得的摯愛小六?
他不敢想,他不敢想要是再失去他會如何,要是沒有小六,他又當如何!
他恨,可他動彈不得。
如今,他卻不會再坐以待斃了。
有匪君子來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