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說道:“楊先生,朕恐怕時日不多,請為朕擬遺詔吧,雍王弟就交付給先生了。”
楊廷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臣恐不能奉詔。”
正德說道:“楊先生非要如此嗎?”
楊廷和說道:“臣束髮讀書以來,所學就是忠義而已,雍王非可承社稷,請恕臣不敢奉詔。”
正德說道:“那麼楊先生不要怪朕了。丘聚。”
“奴婢在。”丘聚說道。
正德說道:“賜酒。”正德不等丘聚回答。正德就對楊廷和說道:“就請楊先生,在地下輔佐於朕。”
正德這個時候所賜的酒,定然不是普通的酒。正德要賜死楊廷和。
其實正德不想用這麼激烈的手段,決絕的處置楊廷和。
但是正德不得不如此。
唯有勝利者能夠寬容。正德如果身體好一些,不要多,再有二三個月的命,正德就能將楊廷和以及楊廷和的黨羽清理乾淨。
但是正德沒有這個時間。
正德病情雖然綿延,但是在祭天之後,就以及急轉直下,好像是黃河之水一去不復返。即便京師之中的太醫十分高明,但是不能挽回正德的性命,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正德根本沒有想過,他會死,更沒有想到會死在區區一場落水之上。他一直等自己病好了再處置楊廷和,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的病好不了了。
如果不處置楊廷和的話,將楊廷和留給雍王,他覺得會給雍王執政帶來極大的隱患,即便是對楊廷和感情再深,也不得不痛下決心了。
只是一件讓正德萬萬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是丘聚居然沒有動。
正德說道:“丘聚。”
丘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說道:“奴婢斗膽請陛下留楊先生一命。”
“為什麼?”正德眼睛微微眯起來說道。
“因為楊先生忠良。”丘聚不敢抬頭瑟瑟發抖的說道。
正德說道:“忠良?”正德好像忽然有了力氣說道:“楊廷和你想隔絕內外,矯詔廢立嗎?”
楊廷和說道:“臣不敢,陛下要臣之命,臣不敢不死,但是臣有一言,臣為陛下之師,教導失所,陛下登基以來,寵信宦官,打擊賢良,劉瑾為亂,士大夫死則眾,陛下苛待天下,宗室為亂,先有安化王,後有寧王,然陛下不知限制,任放任雍王擁兵自重,遺害天下。皆臣之過也,臣不能規勸陛下,自當死也,只是臣不忍大明天下所託非人,太祖成祖的基業斷送在雍王之手。臣請立興王為嗣。”
正德氣的渾身發抖,用手指著楊廷和,說道:“丘聚,這就是你說的忠良之臣嗎?好一個忠良,好一個忠良,天下皆壞在此輩之手。”
楊廷和老淚橫流,說道:“陛下,不信臣,臣不敢自辨,然臣在九泉之下,自當向先帝交代。臣不敢惜此命,只是社稷未安,待新君繼位,天下無事,臣自當追隨陛下於地下,那是陛下要對臣千刀萬剮,臣亦當從命。”
正德說道:“朕就知道嗎?你們永遠效忠的是父皇?難道你們不知道父皇是怎麼死的,弘治十八年,達延汗入寇,兵鋒都到在北京城下,你所謂那些賢良在幹什麼?在幹什麼,覺得達延汗搶夠就回去了,從那之後,父皇就一病不起了。那所謂的賢良,朕沒有殺了他們,已經是給父皇面子了。朕信你們這些賢良,能為父皇報仇嗎?能為父皇報仇嗎?”
正德太過激動了,猛烈的咳嗽起來,但是一邊咳嗽,正德的眼睛一直盯著楊廷和,楊廷和深深的將頭埋在地面上,不敢抬頭。
夏皇后在正德身邊服侍正德,但是正德恍然未覺,好像不知道自己身邊有這個人一樣,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煌弟危險了。
正德沒有將東雍當成禍患,因為在正德看來傳位於雍王,自然將一切都解決了。但是楊廷和不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