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聚為正德身邊近人,對正德的心思揣摩的最為透徹。不要看正德於文官對立嚴重,甚至對身邊的近臣去欺壓文官士大夫,但是對整個文官體系還是很重視,這就表現在對楊廷和的態度上。
楊廷和或許不是正德身邊紅人,但是誰要是無故得罪這位楊大學士,正德絕對好好收拾一下他們。
因為楊廷和也是正德潛邸舊人,與正德有一分舊情,而且正德也明白,他離不開文官的支援,而楊廷和是文臣士大夫之中的自己人,縱然有些臭脾氣,其他文官沒有,用生不如用熟。所以他與幾乎與內閣所有事物都是平行的,凡是楊廷和的奏報,正德從來沒有駁回過,但是在正德想要怎麼做,楊廷和想怎麼勸也沒有用。
楊廷和想晾一下佛郎機使臣,正德也已經答應了,這樣貿貿然召見,有點出爾反爾,不好意思再見楊廷和。
正德點點頭,說道:“丘聚,你有什麼主意?”
丘聚說道:“陛下還沒有登基的時候,經常微服出行,這一次,不如微服出行,看看京城最近有什麼變化沒有?”
正德心中一動,這才想起了自己好一陣子沒有微服出行了。正德說道:“好,丘聚,有你的。咱們這就打道回府。皇弟,你去將那個佛郎機使臣叫來,說你請他吃酒。”
朱厚煌說道:“是。”
正德說風就是雨的,打獵剛剛開始,就轉頭回去了。
一行人回到京城,已經是中午時分,在豹房換過衣服,尋一個酒樓,而託梅已經在酒樓等著了。
朱厚煌還沒有進城的時候,錦衣衛已經以朱厚煌家中下人的身份將託梅叫來,託梅立即過來了。對託梅來說,整個京城就好像是一個大牢籠一樣,他無數次去禮部上書都石沉大海,根本沒有人願意理會他。他就送禮都找不到門路。
忽然有一個大明貴人邀請自己赴宴,雖然託梅在大明的人脈,讓他根本弄不清楚這個貴人是誰,但是隻要是一個機會都要抓住。故而早早的就過來了。
正德下馬根本沒有看託梅一眼,而是看了這個酒樓一眼,說道:“是這裡,朕,不,我記得當初打那個那個侯爺世子就是這裡嗎?”
“少爺的記性真好,可不是這裡面?”
正德緬懷了一下自己當初當太子時候做的事情,抬腳上了樓。一行人跟著上樓,根本沒有一個人正眼看託梅一眼。
託梅傻愣愣的站在那裡,想上來打招呼,被兩個錦衣衛硬生生的擋住,尷尬的幾乎要鑽進地下面。
朱厚煌見狀,說道:“讓他上來。”兩個錦衣衛低聲道:“是。”
這才放開了他,讓託梅跟著朱厚煌上去,朱厚煌一邊走一邊對託梅說道:“這一次來的可是一個大貴人,你只要能討好他,你的事情就有希望了。”
託梅身邊跟著一個通譯。他聽了通譯的話,眼睛都亮了。
朱厚煌甩下了託梅,緊跟著正德進了二樓。
託梅正要進去,卻被兩個人伸手一把拉住,一個錦衣衛趾高氣揚的說道:“等著。”
正德玩了一上午,此刻也餓了。他一坐下,酒菜就連番送上,早已準備好了,雖然宮裡的小灶,都是得力宦官做到,比紫禁城御膳房的酒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與民間老字號大酒樓,也不過是伯仲之間,再加上正德故地重遊,別有一番風味。
只有用了半個時辰飯,正德酒足飯飽,才想起託梅,讓人撤了席面,上了上好的茶葉,並傳託梅進來。
託梅進來一看,卻見正德坐上首,左右各有數人配坐,他卻沒有座位,如同三堂會審一般。正德有點稀奇的看著託梅的樣子,看了幾眼也不覺得太稀奇了,不過一副色目人的長相而已。在大明色目人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正德身邊的東西兩廳京營之中,都有一些色目軍官了。不過色目人在元朝之中,雖然橫行一時,但是大明確是連老婆都取不上角色,哪裡值得正德多看兩眼。
正德連問話的意思都沒有,微微撇撇嘴,丘聚立即會意,問道:“爾國在數萬裡之外,可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