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與郝主任“共同插隊”的生涯後,張學儒告訴站長,插隊兩年後,郝主任當兵去了部隊,自己則進城當了鐵路工人,兩人從那以後就斷了聯絡。誰知郝主任現在當上大官了,還念念不忘當年的隊友。聽說他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遇上另一位當年在一起插隊的隊友,才打聽到自己在這個火車站工作,於是就專程趕來看望自己了。
老隊友見面,自然難免“同舉酒杯話當年了!”
“昨天下午在我家呀,就一碟花生米,我們倆人喝了一瓶‘劍南春’呢!當然,那瓶‘劍南春’呀,也是郝主任從省城帶來送給我的!”
張學儒最後用“酒逢知己千杯少”結束了自己的海吹。
一席話,直吹得站長豔羨、佩服不已。
老張的牛皮剛吹完,站長就主動說:
“老張啊,我現在就給你開免票,連麗萍的一塊開。省得她花錢買車票。到了省城,你就多住幾天吧,你們老同學聚會也挺不容易。這裡,我會安排人為你替班的。”
見站長開始拍自己馬屁了,老張便有意擺架子對站長說“謝謝”。
告別時,張學儒還自言自語地說:
“多年不見,真不知帶點什麼禮物去見老隊友哩!”
“是嗎?”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聽說要帶禮物,站長似乎很替張學儒著想。
他搓著手在站長室來回踱了幾步,敲敲太陽穴,忽然眼前忽一亮,拍手道:
“有啦,今天48次快車的列車長,是我的一位老鄉,上車時我給你介紹一下,讓他在車上給你買兩瓶正宗的‘茅臺’酒!你看行嗎?”
“噢,列車上能買到正宗的‘茅臺’呀?”
老張表現得有些驚喜。
“對,絕對正宗的‘茅臺’!待會列車進站,我跟那位老鄉說一聲。”
站長再次表態。
其實,站長家裡就有幾瓶現成的“茅臺”酒。只是站長心裡還在打著自己的小九九,眼下,他並不知道老張的道藝究竟有多高,不知道那位辦公廳主任今後能不能幫上自己的忙。
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站長當然是“不見鬼子不掛弦”羅!
自家的好東西,不能隨便送給別人去貼金嘛。
站長悄悄打著自己的主意:
假如老張今後真能幫上忙,真能透過那位郝主任替自己兒子遷戶口,別說幾瓶“茅臺”,就是再送上萬兒八千的現金也沒問題!
此時,張學儒當然不知道站長肚裡的小九九。
等站長為他開好免票後,他就回家去拿了行李,叫女兒麗萍一起回到車站,父女倆就坐在站長辦公室等車了。
一會,48次列車呼嘯著進站了。
站長果然把張學儒父女親自送上了車,並跟列車長專門打了招呼。
上車後,因為是站長專程送上來的,又是車站的職工,列車長十分客氣地把張學儒父女請進了軟臥包房,然後從餐車拿來兩瓶“茅臺”酒。一報價,乖乖,一千五一瓶!兩瓶酒就要花掉張學儒一個月的工資!
這、這不跟買冰箱個價了?記得過去也就三、五百塊錢一瓶嘛!現在,怎麼會翻倍又翻倍地往上漲呢?
張學儒多少年沒買過高檔酒,一聽列車長的報價,兩隻眼睛頓時就瞪圓了。
難怪現在有人說俏皮話呢,說“現在什麼東西都漲價,就是工資不漲;現在世界上什麼水最少?就是薪水最少!”
唉,怎麼辦呢?為了與省城的辦公廳主任拉關係,更為了女兒能攀上市長或是辦公廳主任的親事,該花就花吧!反正錢是人賺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張學儒咬著牙買了兩瓶“茅臺”,一瓶一瓶地裝進提包,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軟臥包房床鋪的一角,再用自己的屁股擋住提包,以防“茅臺”酒不慎摔倒碰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