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樓微眯起眼睛審視著與自己對峙的怪物,露出了奇異又不確定的目光:“奇怪,為什麼我看她不像是妖怪?”
“難道是更厲害的妖物麼?她不費吹灰之力便穿過了那金吾衛的身體,根本沒有用任何武器。”李羅羅拉住崔玉樓慌慌張張,說出剛才那恐怖的一幕。
胸口的疼痛似乎消散了,不再揉著胸口,改為雙臂抱在胸前打量著對手,一副閒庭信步事不關己的姿態玩味地欣賞對面的“麵塑美人”:“做工精美,惟妙惟肖。就是作為‘蓬萊仙人’,臉上胭脂太濃了些。”
李羅羅循著崔玉樓的目光看去,只覺得麵塑偶人粉白的臉頰上兩團紅暈濃烈又詭異,不禁膽寒。想起自己在宴席上還目不轉睛醉眼偷賞,實在是佩服自己不知畏的勇氣。
“嘿,對面的美人兒,夜色甚好,景色清幽,不知可否請教芳名呀?”清朗的聲音在偏僻幽靜的路上回響,旋來旋去又被濃濃的暮色給擋了回來。而那個被稱之為“美人”的麵粉偶人像沒聽到一般一動不動,沒有回應之聲。
李羅羅對於崔玉樓在四下無人的空洞地方蔑視危險,還結交麗人的悠閒表示十分不解:“你在做什麼呀?”
崔玉樓不慌不忙半側回臉解釋:“說不準這位美人也怕得很,聊兩句也能像你一樣為我傾倒,拉著我的腰帶不撒手。”
李羅羅實在太緊張了,全然不曉得自己慌亂間抓到了什麼。殊不知自己還真像抓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拽著崔玉樓的後腰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該說什麼好,悻悻地鬆了手。
“別鬆開呀,再拉一把可以解開我衣裳呢······縣主大人要不順便看看我剛剛被你撞疼的胸口,可疼了,搞不好會內傷喲~”
李羅羅不好意思地擰了擰提燈的手柄,睜著眼睛驚歎對方在生死攸關的的處境還能處之泰然開玩笑的行為。
“李羅羅,現在要是有銅鏡,你就能看到你的呆樣。哈哈哈~”
被捉弄的李羅羅半闔著眼,不想再看旁邊的崔玉樓,望著前方怪物的動態。卻發現對方依舊保持著後縮的姿勢,用極不自然的僵硬動作輕輕扭動著,還時不時歪著腦袋感知什麼,黑洞洞的眼珠子直愣愣的沒有半分生氣。
崔玉樓的聲音很輕,輕得只在李羅羅周遭的空氣裡:“你發現沒有,她不會說話,不懂人話也不會思考。只能簡單感知些微刺激,動作更是僵硬得一看就知道不是活物。”
李羅羅覺得不解:“那她是什麼東西,會飛還會跑?”
“她只是個被法術操控的傀儡。”
李羅羅順著這個大膽的猜想提出疑問:“誰在操控她?還讓她殺了金吾衛?”
“這個問題,我暫時還不能回答。只是所有妖事都不能外洩,我得解決了這個傀儡才行。”崔玉樓一副蔑視傀儡的不屑表情:“放心,小菜一碟。”
“可是她太厲害了,殺那個金吾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李羅羅回想起金吾衛猙獰的表情還隱隱後怕。
崔玉樓還是一副輕鬆公子哥的模樣:“你說她殺金吾衛不費力氣,那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對我們下手?”
二人重新看向後縮著脖子不敢向前的麵塑偶人,把每個細節都打量。
李羅羅回想自己逃跑這一路,兜兜轉轉,跌跌撞撞費了許多時間,按理說早該死八百回了,可仍舊好好的實在令人費解。似乎遺漏了什麼東西,李羅羅想起了前一刻晶亮閃閃的細小火花燃起之時,偶人畏懼地後縮,便找到了答案:“她怕火!”
“你確定嗎?”崔玉樓就著突破口詢問著。
李羅羅將手提宮燈舉到了崔玉樓前面:“剛才我舉燈時燎了她頭髮,她怕的很。”燈光暖意掃過麵塑偶人的面頰的瞬間,偶人像被激起了燙手回憶一般本能後退一步。
猜想得到驗證,李羅羅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是麵粉做的,最怕火燒。”
“好。”崔玉樓敏捷地一把接過宮燈,得意洋洋就著燈逗著肢體僵硬不協調的麵粉偶人玩耍。一會兒把燈往左邊送,偶人便往右邊躲,把燈往右邊支,偶人便往左邊跑。來來回回甚是有趣:“漂亮的麵粉偶人,看看你,剛才不是凶神惡煞的嗎?把我們清和縣主大人都嚇著了,這是怎麼啦?慫成這樣啦。哈哈哈······”
李羅羅也發覺自己變成了具有壓倒性優勢的一方,開始放心嘚瑟起來:“虧我還誇過你漂亮呢,一直追我,跑我一身汗。這下子,你就束手就擒吧~”
麵粉偶人黑洞洞的眼珠子絲毫沒有生氣,反倒是感覺到李羅羅這邊的響動,不自覺臉朝李羅羅偏了偏。
李羅羅越過崔玉樓的身影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還是忍不住戰慄一番,不禁發出一句感嘆:“真是嚇人。”
崔玉樓絲毫沒有在意麵粉偶人的異樣,只把面前的對手當成普通傀儡處理,一味調侃著:“麵粉偶人小姐,別後退呀,看看這燭火如何。烤麵餅吃過嗎?不如烤烤你這個麵粉偶人呀~”
崔玉樓嘴角劃出一道壞心的笑意,出人意料地突然將燭火往麵粉偶人面前一送。
偶人不再左右躲閃而是立即連連後退幾步,眨眼間迅速化成一陣彩色氣團,越過崔玉樓的頭頂。像一陣小小的旋風裹挾著彩色霧團,繞過崔玉樓的防線,直逼李羅羅而去。
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