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頭上婦人髻,這是養母臨死時親手給她紮起來的。
往後餘生,她便再也沒有了髮絲繞過手指的少女柔情。
她從一個叫洛天水的少女,成為了一個未人事的少婦,情竇還沒有開放就枯萎成了一朵敗蓮。
她不僅接手了養母的位置,還有養母的姓名,還有巴蜀之地的百萬子民。
她成為巴、蜀這曾為兩塊,被秦國打成一塊的大地上,無名有實的統治者。
不少人羨慕她年紀輕輕就坐擁巴蜀,認為她高高的髮髻滿是貴人氣象真是好看,皆稱她為巴寡婦清。
沒有多少人想過,一個懷春年紀的少女,要在方家站穩腳跟是何等的不易。
中原商賈為賤籍。
極西之地,被稱作虎狼之國的秦國亦如此。
被他國視為蠻夷,自己也稱作蠻夷的傲嬌楚國也是如此。
可這賤籍是相對而言,是針對有官位有爵位出身好的貴族們說。
對於那些名義上在商賈之上的民,再瞧不上重利輕別離的賤商,也會在沒錢犯難的時候,羨慕地巴望商賈麻衣腰間的銅臭。
有錢男子漢,無錢漢子難,在“漢”這個字還沒有成為民族稱謂的時候就是如此了。
商籍不能穿華裳,出行不能乘坐兩匹馬拉的馬車,進入樓臺這種場所有嚴格限制。
位格在其之上的民籍,限制沒有這麼多,只有一樣,錢。
一禁通百禁。
這也就是資訊不發達,大多數民不識字,一生都在村裡打轉,官府重農抑商政策還能行,穩得住這天下。
四萬塊彩票能清空的獎池花了十萬塊,中了二點二億還不用交稅,這爆炸訊息要是放在秦朝水花都起不來,百姓上哪知道去?
當然,知道了也沒啥用。
中原四大五大豪商除了不能入士為官,日子過得和一般百姓比那是天地之差,雲泥之別。
而財富一個遠在他們之上的巴蜀方家,那更是逍遙無比。
以丹砂起家的方家,自從消失在世人眼前,只待在巴、蜀這一畝三分地後,其勢力外人根本不知道。
巴蜀之地閉塞,不與外界溝通。
他們對中原的瞭解,一直是透過為中原正統排斥的虎狼之國——秦。
蜀道窄小,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不老少,外國本就影響不了多少,偏還趕上了視禮儀如放屁的秦,那能改變到哪去?
這導致巴蜀之地文化風俗都迥異與中原,沒有商賈賤籍的說法,方家在巴蜀是裡子面子全佔,是真真正正的一地王。
若不是作死惹了白起,有那一場人屠之劫,哪裡能被玉天清篡了家業,成就巴寡婦清大名。
這麼龐大的家業,接替養母,成為二代巴寡婦清的洛天水數次險死還生,懷柔鐵血齊下,又和謀求合作的呂氏商會結盟,引為外援,九死一生才坐穩了這位子。
世人只能看見巴寡婦清的風光,看不見那已經死去的少女洛天水。
而現在,她要謀求安穩了。
她豁出命來,幾乎是拋棄一切才換來的地位財富,不許任何人搶走,天下之主也不行。
除非,是她的兒女。
她一雙後天練就的媚眼斂如絲,咬著紅唇,輕唸了一聲:
“陛下~”
就是靠著這一聲酥到骨子裡的嬌呼,她接到了兩次精兵。
修習媚功武功鍛鍊身體,修習方術,煉製丹藥強化自身的她,體力哪有那麼差,討饒裝睡等精兵罷了。
女人身子總是要給出去的,她不過是選擇了最好的而已。
本來始皇帝是她的最優選項,去年她千里迢迢來到咸陽就是為此,最後沒成的原因不是始皇帝不願,而是她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