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身形往下墜去,立穩在石臺之上,便解去繩索。只見面前面前的崖壁竟能反映出人的影子。於是手上輕撫,但覺寒意透骨,乃是一塊堅冰,與周遭的石質崖壁不同。
“懸崖絕壁之上怎會結出十丈大小的冰塊?”羽軒回首一看,那蒼明雕與他相去只有二三丈,身在虛空中,但絲毫不敢放出勁風,把一對寶石般的眸子望著堅冰。
羽軒心下暗道:“確實有古怪!”隨即額上再現符文,周身便不覺放出一片灼熱勁氣。勁氣推去,堅冰緩緩化開,現出一處大門。門上古老晦澀的紋路猶如符文一般,又見門環上一被冰封住的手印,赫然如新。
“以前有人來過了?”羽軒心下疑惑著,推開大門。
那大門既開,一股腐朽之氣撲面。只見那洞裡宛如一處殘破的殿閣一般,又有十餘個門戶,但俱被寒冰凍得結實,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冰晶。
羽軒手舉火把,火光照得通明,有數十丈高的白玉柱在反射光芒。驀然只聽一個聲音在耳邊說道:“此地被冰封怕有近百年了,其交手之人的修為當不在化神境之下!”
羽軒愕然,問道:“老師,那是人為?”
那個聲音道:“這些寒冰硬若玄鋼,非天人修為者,是斷斷施展不出的。但又能冰封整個遺蹟,那必是天人修為的頂峰化神之境了。”聲音蒼老,但似乎充滿精力,那便是凌蒼了。凌蒼以一道靈識附在羽軒身上,便能從旁指點。
羽軒尋到一個門戶,以元氣化開堅冰,再走多時,穿過二廊三閣,踏上一座小橋。橋的盡頭,是一處廣闊平地,那是已經走出山體之內的遺蹟了。但見頂上雲氣渺渺,羽軒便在心裡道:“原來所謂的深淵之下,竟還藏有這般天地。”只見那地表已不是堅石,是以柔軟的沙土鋪成,綠草如茵,又見平地中間生一棵一丈高的黃木。那木上有枝無葉,地上的根莖又甚粗,向四周延伸出十餘丈遠。
凌蒼說道:“這便是‘護心木’了,當真只在此地生長。”但驀然羽軒驚聲叫道:“那又是……”
只見十餘丈外的崖壁上也結出一道冰柱,冰裡似有兩道人影。
凌蒼道:“遺蹟遭此冰封,或與那二人脫不得干係。”羽軒點了點頭,但見那護心木根莖延伸之處,冰封的寒勁方能被阻住。
“走吧,去伐下一枝護心木來,鎮住你父親體的內玄陰掌內勁。”但走近了護心木,卻忽然有個蒼老的聲音在說道:“又來人了,那是遺蹟洩露了嗎?”只見那樹後一片白氣瀰漫開,立時把羽軒陷在當中,隨即眼前的景象變幻,只聽得潺潺流水之聲。那周遭有假山水榭、亭臺樓閣。又有淡淡的紅霓紫氣,化成仙境一般。
羽軒驚問道:“老師?”
凌蒼說道:“幻陣而已,這是以‘蜃魂氣’而布成。傳聞遠古異獸蜃龍善化樓閣,是以有人借秘法修成跟它一樣的本事。”於是說道:“你沉神聽我運息!”
但見羽軒額上的符文化成岩漿一般流動,熱勁迫人。周身又放大火,火浪席捲而去,亭臺水榭崩裂成細細碎片。碎片又化成白氣,彷彿兩個世界拼接在一處,身後雖仍是絕美的仙境,但眼前景象已然是冰封的遺蹟原貌了。
護心木之後走來一個藍衣老者,是七八十歲的模樣,驚疑地望著羽軒道:“一個元脈境的小子怎能破‘三十三重天幻陣’?”
但羽軒頂上也現一個身影,朗聲大笑道:“‘三十三重天幻陣’?你把自己瞧得好高,適才的陣法便是一重也沒有!”
老者驚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凌蒼笑道:“經歷得多了自然知道。但古神府既滅,你們何苦又要亂世,此百餘年間的世界已經夠亂了!”
那個老者搖頭道:“這之間有太多秘事,既不能由我做主,亦不能透露於你。”於是縱起一片白氣籠住羽軒,白氣中又藏著那道身影,突現一隻手掌抓向咽喉。但凌蒼冷冷出聲道:“莫說你此時修為十不存一,便是完全復原,也不能傷我半分!”
驀然凌蒼袍袖一拂,震開白氣,說道:“你這蜃魂氣傷不了我,你走吧。”
那個老者頹然一嘆,緩緩走出。但在走上木橋時,說道:“神府遺族所謀,不過是追尋古神腳步而已。”
凌蒼點了點頭,羽軒問道:“那人是誰?”
凌蒼道:“他是神府遺族之人,當初神府有十個古世家,每一家族都佔據神府裡的幾個職位,勢力極大。而此人修煉蜃魂氣,應當便是幻族人。”
羽軒點了點頭,取刀伐下一枝護心木。
時值隆冬,雪愈積愈厚,那正是孤劍峰景色最佳之時。只見一隻纖纖如玉的手掌抓起石階上黑袍,絕美的容顏之上,一對柳眉微皺,在喃喃自語道:“這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