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千呼萬喚,赫連鈺卻只是閉著眼睫醒不過來的樣子,蘇柒情急之下,憶起曾在醫術上看過兩眼的救人之術,只得伸手去掐他人中,掐了兩下又掂起他右手,去掐他虎口。
不料剛掐了一下,手卻被他一把攥住,口中喃喃:“是你嗎……”
蘇柒無暇考慮他口中這個“你”究竟是誰,一邊用力抽自己的手,一邊望著洞口焦急道:“侯爺快醒醒!一會兒那狐狸就要回來了!”
偏偏赫連鈺看似斯文柔弱,一雙手卻鉗子似的,她掙扎半天也抽不出來。
誠然是說狐狸,狐狸到。蘇柒聽聞洞口一陣窸窣腳步聲,愈發心焦,情急之下在赫連鈺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赫連鈺睡夢中吃痛,手上力道鬆懈幾分。蘇柒趁機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掙,終於將手掙了出來,人卻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跌在了地上。
她此時顧不得再度受創的屁股,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重新躲到了大石後面。
小白狐口中叼著只破瓷碗,瓷碗裡盛著半碗清水。但它顯然心慌氣燥跑得太快,以致碗裡的水潑潑灑灑,待送到赫連鈺嘴邊,已所剩無幾。
“水來了水來了!”
小白狐顯然是第一次給人喂水,叼著碗一股腦兒往赫連鈺緊閉的口裡灌,結果灌得太猛,所剩無幾的小半碗水悉數順著他的脖頸流了下去,一滴也沒入口。
暗中看著的蘇柒,都不禁替赫連鈺感到悲哀:遇上這麼笨手笨腳的妖,你也是夠倒黴的。
“哎呀!”小白狐驚叫一聲,尾巴一擺化出了人性。
是個十四五歲的白衣少女模樣,生得膚白如雪,烏黑長髮瀑布一般直垂到腳踝,粉雕玉琢的臉兒上,一雙大眼睛漸漸隱去紅色,如墨般眼波流動,十足的精靈可愛。
蘇柒不禁嘖嘖:果然如書中所說,狐妖都生得極美,且容顏不老,修煉越久,越是傾國傾城。
又暗自感慨:白日間不過隨口拿狐妖之事嚇唬慕雲歌,竟然就真的遇到個貨真價實的狐妖,這運氣也真是沒誰了。
卻見那狐妖少女手忙腳亂,用袖子擦拭著赫連鈺前襟的水漬,口中忙不迭地致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倒是醒醒……”
蘇柒忽覺有些好笑:分明是你用狐香把他迷暈了,如今自己都弄不醒,學藝何其不精……
想至此,她反倒放下心來,饒有興致地看這小狐妖接下來打算將赫連鈺如何。
果然,那狐妖少女看晃不醒赫連鈺,索性在他身旁坐下,咬著自己的食指尖沉吟了片刻,一張俏臉卻慢慢緋紅起來,“那個……公子……既然你醒不過來,那我就只好自己行事了,你……多擔待。”
說罷,伸出芊芊十指,去剝赫連鈺溼噠噠的衣襟。
蘇柒立時明白過來:傳說化成人形的狐妖,要依靠與男子交和吸食精氣而生,看來,這小狐妖是要對赫連鈺下手哇!
這可不妥,被狐妖吸了精氣雖然不致命,卻損傷男子身體,許久才得恢復。蘇柒正要現身制止,卻又見那小狐妖停了下來,一臉疑惑地撓撓頭,自言自語:“接下來,該怎麼辦來著?”
蘇柒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是個初來乍練的!
狐妖少女想了半天,從腰裡掏出本書來,一臉認真地對這月光研讀起來。
蘇柒便順道瞥了兩眼,一瞥之下臉都燙了:那書上畫的,全是不著寸縷的男女,以各種古古怪怪的姿態糾纏在一起。其中還不乏些不是人的:長翅膀的男子,長尾巴的美女等等,讓人不禁感慨果然世間萬物皆可盤。
看那狐妖少女滿臉的虔誠認真態,儼然將這書當做了實戰教材,蘇柒忍無可忍地出聲提點:“我實在不覺得這春畫冊能幫你修煉。”
“啊!”狐妖少女反被嚇了一跳,連手裡的春畫冊都扔了老高,蹭地跳起身來,“你你你……你是誰?”
蘇柒索性現身走出來,指指大石上躺著的赫連鈺:“我是他的朋友。”
小狐妖聽了更加慌張,結結巴巴道:“我……我未曾想害他……”
蘇柒暗歎:你只是想盤他,還不得其法,真是難為你了。“看你樣子,不過五百年道行吧?你可知他身份貴重,手下侍衛眾多。若被他們發現主子被你盜了來,以你的本事,怕是在劫難逃。”
小狐妖一臉天真的惶惶:“他們會打我?”
“還會拿你的尾巴去做狐皮裘。”
小狐妖驚叫一聲,一副欲哭的表情:“果然如我娘所說:人心皆險惡,人間不值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蘇柒額角黑了黑:你娘可真不教好兒啊……
“那我該怎麼辦?”
“簡單,把他弄醒,讓我帶他回去,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蘇柒中肯道,“至於你,自可去山下尋個其他男子練手,我管不著。”
“可是……”小狐妖作難地望著大石上的赫連鈺,滿臉的依依不捨,“人家好不容易尋到箇中意的男子,本想與他兩情相悅琴瑟和鳴、比翼雙飛長相廝守轟轟烈烈愛一場的……”
敢情還不是盤一盤就算了,還是打算認真長久盤下去的……面對這情竇初開的狐妖少女,蘇柒著實無奈:“那你就更找錯人了,我這位朋友,是斷袖,好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