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偷窺的舉動,松甘自己都十分鄙視。
本是來找蘇兄弟道別,卻沒在房中見到他的人影。聽到淨房裡依稀傳來的嘆息輕喘,他便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將門推開一條縫,便隔著一道棉白浴簾,在水霧氤氳中看到了如此香豔一幕。
他閉了閉眼,以為自己心緒煩亂出現了幻覺:浴簾背後,分明是個幻化成美人的小妖精。
再睜開眼,看到浴簾旁木架上,搭著的熟悉衣裳和白棉布帶,他心底的愕然猶如驟燃的烈火:
蘇兄弟,竟是個姑娘?!
短暫的驚訝之後,松甘但覺方才的駭然和憂慮煙消雲散,心情好得飄飄欲仙。
她是個姑娘……他愈發挪不開眼,盯著那白色浴簾的半藏半掩,收進眼底,只覺的媚極。
努爾哈赤幾乎要咬斷了自己的舌頭,才能勉強剋制自己沸騰的獸血和撲上去的衝動。心中只剩一個執念:把她留在身邊!絕對不能讓她走!
正想著,卻見沐浴的美人抬玉腿從浴桶裡走出,才驚覺自己立在這裡十分不妥,忙飛身逃出門去,卻還要戀戀不捨地從門縫裡再看一眼那玲瓏有致、溼滑香豔的身影。
松甘逃也似地奔回自己的房間,一顆心咚咚跳得厲害。
他灌了自己一口酒,暗笑自己的痴:明明已不是個青澀少年郎,竟還會被個朦朧背影撩得幾乎無法自持。
方才還打算跟她拱手道別,早早各奔東西,如今想得卻是,如何陪她多走一段路,使勁渾身解數,賺得她一顆芳心來。
明日……松甘正興沖沖地想著,忽覺窗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他瞬間斂去了臉上盪漾的桃花,冷聲道:“進來!”
門開啟一條縫,一個女真打扮,身背長刀的男子一閃而入,向松甘行禮:“貝勒!”
“何事?”
“大事!”來人言簡意賅,“查干貝勒……”
松甘馬上示意他禁聲,警覺地向窗外望了一眼。來人會議,近前兩步附耳低語。
“當真?”松甘又驚又喜:這個時機,他等待已久,只是……
“千真萬確。”來人抱拳道,“還請貝勒速速動身,連夜趕回建州,莫要誤了大事!”
那就意味著馬上要走,刻不容緩……松甘向蘇柒房間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內心掙扎了片刻,咬牙吩咐道:“派兩個得力手下,盯著住在東三房的人,暗中護送她往廣寧去,查清楚她落腳在何處,速來報我!”
手下臉上現出一抹疑惑,卻不敢多問,抱拳道:“是!”
又一個不辭而別的……
翌日清晨,蘇柒望著自己房間桌上,不知何時多出的胡餅、牛肉,以及一張手繪的地圖,心中滌盪著淡淡的憂傷。
只得撫著自己受傷的小心靈,自我安慰:我習慣了,習慣了,呵呵噠……
幸而這位松甘兄還算有良心,留下了張地圖,蘇柒向客棧老闆打聽了一番,便一路往廣寧去。
經過兩日的跌跌撞撞,蘇柒終於看到了一座壯觀的高大城門,上書“廣寧”兩個大字。
蘇柒長吁一口氣,深覺自豪:原來,姑娘我獨自出門遠行一點兒問題也沒有。日後哪個再把我惹惱了,我也來個“不辭而別”,嗯,就這麼辦!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路跟著她的兩個女真武士,亦是長舒了一口氣,彼此交換個苦笑眼神:這位小祖宗,究竟是如何能活這麼大的……
從今兒起,姑娘我也是進過省府,見過大世面的人了!
蘇柒在心底驕傲地宣佈,昂首挺胸地向那高高的城門挺進。
熟料這省城的門,並不是她想得那般好進。
“路引!”
蘇柒望了眼守城士兵向他伸出的手,莫名其妙:路引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