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檀安略定神。“過兩週,請通知我。”
“會的。”
“一定要通知我。”商檀安的目光緊緊地罩住春遠照,既想看清春遠照平板面部下的更深的表情,又完全集中不了精神,他的腦海中全部是摩邙第十區。那麼多那麼多的人……
“緋縭她是一個人,沒有其他的親朋好友了。你們一有訊息,第一時間通知我。她的所有訊息,都告訴我。”他反覆強調道。
“會的,商司長,你這幾天還在緩衝休息中,自己身體也要注意,不要過於焦慮,我知道你很關心晏女士,我們會找到她的,會照顧好她的。”
商檀安這才微微頷首。“……我想,瞭解一下緋縭在我們始臨醫院治療,以及最後登艦的一些情況。她那段時間是什麼狀態,我想親眼看一下。”
春遠照思忖片刻:“可以,我會安排。商司長先回去休息。”
他從來沒有這樣奔跑過。
衣角風動,身後門楣上垂掛的花鈴鐺串兜搖起來,發出叮叮噹噹的悅耳聲。
他大步轉過門廳,那些小不點兒的聲響便被他的靴子落地聲蓋住,旋即被遠遠拋在身後。
他衝上二樓,拐向右邊。
那天的暮色是粉色的,靜靜地從窗欞鋪進來。窗下的搖椅收拾得乾乾淨淨,仍舊是許久沒有人坐過的樣子。
什麼都沒有。
他開啟每一個儲格,翻轉床面,動了她留在家裡的梳妝檯。
他繼續跑。在廊道里跑,進出每一個房間。
他把自己的房間拆得更是徹底,桌屜、枕頭、被褥、地板……任何一個角落。
然後他繼續跑,跑過中庭,跑過後屋,跑過浣己河。
夜歸鳥在樹屋的窗外啾啾,就像以前的每一個黃昏。
他的手掌貼著每一條木縫摸索,跑動後的呼吸生疼。
“不可能。”他的心裡有道聲音,重複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他一直在家裡跑。貼著每一面院牆,移動每一塊臺階石,挖開每一棵她欣賞過的大樹的底土。
商晏提醒了他。“先生,緋縭女士從來沒有進入過我們家的宅土範圍。”
他的呼吸漸漸沉靜,望著商晏。
他伸出手,制動了商晏。
黎明到來前最濃黑的夜色中,這場奔跑不知不覺停下,他站在商晏的滿地零件碎片中。
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