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著班戟越過了那條線,往那座山長滿了雜草的山路走去,經過一塊只有膝蓋高度的石碑,夜色中隱約看到“屍骨山”三個字。
本來就緊張,在看到這三個字,腦子裡瞬間腦補了許多畫面。
哥哥還在往上走,我們繼續跟,一眼望去,都是黑乎乎在飄動的影子,不知是樹枝、雜草還是……別的什麼。
無論經歷多少,這樣的環境,仍讓人走得心驚膽顫的,偶爾晃過的樹影,讓你恨不得掉頭一口氣跑回家。
我把注意力全放在哥哥身上,想著早知道,無論如何也該跟夏右說的會來幫我的那位高人聯絡上,這會怎麼也應該帶上高人才對。
又想著,有我這個“大凶器”在,班芷跟到一半就會繞回去,會不會被我打破。
才這麼想著,眼前忽然一花,再一看,我哥的人突然就不見了!
不對,是我們繞回來了,此時就站在山腳下,再過去一點就是跟我家礦山的交界線!
原來我也有不得用的時候啊?
身旁的姐姐很沮喪,抹了把臉:“你說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啊。
“他明天早上真的會回來嗎?”
“之前都會,這次應該也能吧。”可以聽得出來,她很怕哥哥會有哪一次,進了這山就再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了,不知為什麼,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吃什麼都沒胃口,去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什麼,再這麼下去,就算他每次都能回來,他身體也撐不住的。”
我沉默著,心裡心疼著自家哥哥,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從何去安慰姐姐。
然後轉身,繼續朝著剛走過的那條路走去,對這裡的所有恐懼統統被我拋之腦後。
我要把我哥找回來!
班芷悶聲不響地跟在我身後,想來今天這事她已經經歷了無數次,依然跟著我再一次重來,她跟我哥向來感情好,跟真正的同父同母的親姐弟一般。
這次前面沒有哥哥,只能努力回想剛剛都是走的哪邊,我確定我應該沒有記錯,可一路走來,根本沒有我們走過的痕跡。
沒有被踩踏過本應壓倒的草,應該被我踢開的石頭還在原來的位置,就像之前走過的那一次是假的,不存在的。
沒多久,我跟我姐好似看到了一條出路,高興地跑過去,結果那條路一出去,我們就回到了原來的山腳。
之後,我們又連著走了幾次,每一次都像新的開始,我有時候會特意做幾個記號,再走一次時,記號就沒了,像在石頭上刻字,就算人為抹去也會留下痕跡,可等我們再看時,是真真正正的原來的平滑。
有那麼一刻,我從心裡冷到了腳底跟!
十月了,凌晨五點鐘,山腳下,風吹過來時,那感覺,簡直是一下子進入了嚴冬,真的挺冷的,來自身心。
我和姐姐無數次進山都無果後,選擇蹲在這邊等,明知道無用,就是執拗地都不想回去,在最親的親人生死麵前,可怕的環境,受凍的身體,都無關緊要了。
從我們暗地裡鬧翻後,第一次這麼默契地做同一件事。
“你說這事已經發生不短時間了,就沒想過去請一些……法師過來看看?”我搓著手問。
班芷靜默著,在我疑惑地朝她看去時,她才緩緩地開口:“請了,請了好幾個。”
“然後呢?”
“他們全都沒有回來。”
“……”我睜著眼睛。
班芷沒有表情地看著前方:“他們都跟著班戟上了山,都沒回來。”
“可我們都繞回來了啊。”
“應該是我們什麼本事都沒有,只在邊緣就進不去。”
而有點本事的,就能跟著多走一段路,然後,再也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