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奇得了答覆,卻立在堂中不動,反而顯得遲疑。
張行見狀,便硬著頭皮來問:“殷龍頭還有什麼言語?”
“我要進城去,到底有些危險,有件事情想請張首席先做個討論。”殷天奇似乎有些畏縮。“省的我來不及計較。”
張行心中苦笑,曉得是自己被人家看穿,卻也無法,只能頷首:“殷公儘管來說。”
“按照之前議論,這觀海聽濤二鎮,張首席是準備劃入西部,歸李龍頭管轄的,是也不是?”
“是。”
“而李龍頭卻要駐奔馬城?”
“是。”
“那這二鎮是分兩郡嗎?”
“倒也不必,劃成一個大郡也無妨。”張行已經猜到對方所想了。
“若成大郡,這一郡便是沒有北地五一,也有七一之精華了……不知道張首席準備用誰做郡守?”
“原本是想用老沈的……”
“此人是誰?”
“是黜龍幫資歷精英,當年歷山之戰前,踏白騎還是臨時彙集的白衣騎士時,他就已經是護法兼奇經高手了,如今屢任隊將、縣令、副營將、踏白騎隊將,鹿野澤戰後,更是凝丹成功,我正要用他在北地為郡守,好抬舉為頭領。”
“這番履歷讓人無話可說。”殷天奇沉默片刻,但還是拱手來問。“可是北地初納,為了地方安穩著想,能不能換個北地出身的人來做這個郡守呢?實際上,我以為北地郡守、縣令,前三年應該多一些北地出身之人。”
張行認真思索片刻,給出答覆:“觀海聽濤二鎮改的新郡,可以讓賈大頭領以副指揮的身份來兼任,但其餘地方長吏的人選,我以為就不必這麼計較了……北地人往外走,外面的人往北地來,才是讓大家儘快融合的方法……大不了,多讓一些北地人南下去河北做官嘛。”
殷天奇想了又想,便點點頭,拱手以對:“若如此,老夫此去,便是有什麼閃失也算是給了北地人一些交代了。”
說完,這位大宗師居然朝周圍面色不虞的黜龍幫頭領們團團拱手,驚得眾人紛紛起身,然後不顧眾人驚愕,直接披著黑毛氅子,大踏步出去了。
張行親自率眾人送出開會的棚子,目送對方離開營帳順著黑水河一路向北,不由環顧左右,訕訕一時:“諸位,就殷公這幾句話,要是此行他做了什麼出奇之事,怕是天下人還以為是我攛掇的呢。”
眾人聞言,非但沒有釋然,反而愈發驚疑。
而這種驚疑,很快隨著張行親自下令,要各部嚴陣以待,進一步發酵起來。
當然,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
中午時分,隨著全軍包括對方姊妹城中無數人的驚呼,日光之下,堪稱北地母親河的黑水河忽然活了過來一般,憑空在觀濤鎮上方蜿蜒而出一條空中“飛河支流”,若以黑水為龍的話,這條空中飛河好像是祂探出的腦袋與脖子一般……甚至考慮到黑水河的長度,更極端一點,像是伸出的舌頭。
這還不算,這條舌頭只是在聽濤館上一點,便凌空捲起一根巨大的青色玉簪,然後又如縮回一般,在眾目睽睽之下,飛速的逆著黑水往上游而去了。
張行對真氣的感知能力堪比宗師,他明顯感覺到,此時此刻,不僅是那條飛河充盈著弱水真氣,便是整條黑水河居然都有些真氣翻滾,綿延不斷,根本看不到頭。
這手段,便是大宗師都離譜!
或者說,不愧是背靠至尊的大宗師!
當然,感慨不及,他更是親眼看見,那大司命用黑氅捲住陸夫人雙手手腕,在黑水上逆流如飛。
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數息之後,呆若木雞的木棚外,伴隨著陸司命忽然一下子癱倒在地,張行順勢推了一下李定。
李戰帥反應過來,毫不猶豫,下令全軍按照預定計劃,對這北地第一也是最後一對雙城發起總攻。
到了晚間,張首席居然便入得聽濤館了。